第三十三回 竹马(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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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靖安世子府。

谢懿刚起身,府里下人便送了封信来,说是一大早在门口石像旁发现的,上面还写了“谢懿亲启”四字,下人没说是谁送的,不过谢懿凭着多年同窗共读之谊一下就认出这是蔚然的笔迹,只不过不是他常写的那一种——蔚然曾将谢懿的名字写出了十八种完全不一样的字迹,还说懿字写得他手都酸了。

蔚然在信中只写道在京郊怙湖边见面,谢懿收好信开始拾掇自己,不过世子府里备的都是些旧衣,再如何也穿不出花来,思来想去还是作罢了。

未时三刻,谢懿策马来到怙湖,湖边柳树繁茂,荫下游人不少,他一路望着湖边,终于在三两钓客中看见熟悉的身影。

蔚然本是在等人,不想遇见阮宵带着阿瞳在湖边垂钓,原本蔚然没瞧见他的,也还是阮宵叫住他,两人遂交谈起来。

每回蔚然见着阮宵都会想起阮琼,不过他总觉得阮宵对阮琼的事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否则也不会有闲功夫在此处钓鱼,换言之,阮琼并未将太多责任负担在阮宵身上。

阮宵对蔚然此人一直都颇为好奇,一则不免有阮琼的缘故,二则是因为他觉得跟蔚然说话还挺舒心的。

“怀予兄,这么巧。”阮宵将钓竿交给阿瞳站起身。

蔚然牵着白马,白马俯下头饮湖水,他转头看见一身渔夫打扮的阮宵差点没认出来,他礼道:“阮公子。”

阮宵取下笠帽道:“今日天气正好,听说怙湖是垂钓绝佳之地,我就想来试试,你也是来钓鱼的吗?”

“非也。”蔚然摇头道,“我只是在此处等人。”

阮宵问道:“等人?难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蔚然知晓阮宵意指何人,遂否认道,“是在下的一位旧友。”

阮宵了然,直白道:“我还以为是先生呢,若真是听起来还有些吓人。”

蔚然不理解阮宵说的“吓人”是何意:“为何?”

阮宵道:“可能是我实在想不出先生出现在这的情形吧。”

蔚然笑:“阮先生不是阮公子族中长辈吗?在同一屋檐下,按理说,彼此应该比较熟悉。”

“蔚公子有所不知,先生他……”阮宵意识到什么,后又改口道,“先生的行踪行事,有时我也不是很清楚。”

蔚然没有刨根问底,不一会儿听见远处有人唤他:“蔚然。”

两人同时回头,反应过来后蔚然对阮宵道:“阮公子失陪,下回得闲再聊。”

阮宵略有些庆幸道:“蔚公子请便。”

蔚然翻身上马往谢懿所在骑去,阮宵戴上笠帽,拿过阿瞳手里的钓竿,一面叮嘱道:“今日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先生定要怪罪。”

阿瞳不解:“公子,您说了什么?”

阮宵摆摆手让他别多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和谢懿沿着湖边纵马到游人较少的地方,他们不似四年没见,倒像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出游。

“就在前面停吧。”谢懿道。

“好。”

到了地儿,他们下马,顺着小道一路散步,不知谁先笑出了声,笑罢了,蔚然先道:“这个地方我从前还没来过。”

谢懿笑道:“是吗?我也没来过。”

蔚然道:“你来过才奇了,怎么样?这里好看吗?”

“跟边关比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谢懿不经意道。

蔚然问道:“你往边关去了一趟?”

谢懿答道:“嗯,你走之后跟着我爹去赤州待了三年,去年才回沅城,在桓茶村做了个村官,每日手头公务也不多,不过也不算清闲,倒是你,你这几年怎么样?”

蔚然喟然道:“我还能如何?杀害檀娘的凶手至今也没找到,除了怀王先前给我提供了点线索,便再也没有了。”

“凶手来无影去无踪,如何能轻易找到?”谢懿安慰他,“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蔚家待你如何?你义父对你好不好?”

蔚然模棱两可道:“好与不好你不也见到我平安无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抬手打住:“蔚然,我们四年不见,你就这么和我说话?你以前也不这样的。”

蔚然又道:“那我说……算不上坏。”

谢懿拿他没辙,叹气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寄人篱下哪有好过的,别怪我说难听些,幸好你义父没再要个儿子,否则你在蔚家的日子更不好过。”

“谢愉生。”蔚然冷冷地打断他,又见谢懿皱眉时流露的担忧,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有时我也会想如果义父当初没有把我接进京,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和师父相依为命,给道观打杂有个栖身之地,把书念完后再靠卖字画糊口,然后或许就这么一辈子了。

我能有今时今日全靠蔚家给我的,所以我不奢求别的,哪怕义父真的要个儿子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蔚然随后扯了扯嘴角道:“你说的也没错,正因我不是蔚家亲生的,所以惹来杀身之祸的机会也会比旁人多一些吧。”

谢懿过了会儿道:“我听大哥说了昨天婚宴上的事,你觉得是谁想害你?”

蔚然转头攥了攥缰绳:“我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我才明白,探花又如何,侍奉二殿下又能如何,跟从前的处境没有什么两样。”

“那还是有的。”谢懿往蔚然身上打量打量道,“最起码你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想象的模样越来越像。”

蔚然欣然接下他的话:“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那时是怎么想我的?”

谢懿望了望飞扬的柳枝,似在回忆:“我觉得你应该站在那个上面,万人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被谢懿的话哄笑,放在以前,谢懿准是说不出这样的浑话来,也不知他如何想得这般天马行空。

谢懿见他不信,辩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九岁,我也才八岁。”蔚然戏谑道,“你就能想这么多。”

“我哪里想多了,还不许我后来想到的吗?”谢懿嘟囔道,他没继续钻牛角尖,转而问道,“对了,你去年是不是回了趟沅城?”

蔚然当时回沅城的确登门拜访过谢家,不过不巧的是谢懿尚在赤州未归,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谢懿想起他回沅城后给檀娘扫墓时,发现墓周围的杂草已被清理干净,后来去净水观发现蔚然师父已经搬离许久,他向道观弟子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蔚然将他师父接至京郊。

蔚然想了想道:“我去找过你,不过那时他们说你不在沅城。”

谢懿不由有些自责道:“怪我,当时走得匆忙,没给你留个口信。”

“赤州距京都有千里之远,以当时之形势我也不能真到赤州去找你。”蔚然道,“话说回来,赤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谢懿捡了几块石子打水漂,一边回想道:“赤州那地方荒芜偏远,宽旷到有时候方圆十几里也见不到一户人家,昼热夜寒风吹日晒,起初我根本待不下去想偷跑回来,被我爹的副手发现拧送到我爹跟前,被骂了好一通,不过想想,我爹一待就是二三十年,我才三年也不算什么。”

蔚然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继续道:“不过正因赤州地广人稀,每当日落之时,一眼望去山峦土地连天一片赤色,倒也算一道奇景,所以我刚回沅城时又是花了好一阵子才习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蔚然打水漂不及谢懿厉害,干脆将手里的石子一颗一颗扔进水里。

良久,谢懿又道:“说起来,还有一个人,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他?”

“何人?”

“阮先生。”

蔚然愣了下,不过他并未率先言道别的,而是问:“自然记得,他怎么了?”

谢懿听出蔚然语气变沉了些,他以为是蔚然误会阮先生出了什么事,于是道:“他没怎么,你别担心,我想说他如今好像也不在沅城了,以往过年我去探望你师父的时候,碰到过一次阮先生,他和你师父似乎挺熟稔的,不过自从你把你师父进京后,他那间医馆虽还在,不过坐堂大夫已经不是他了。”

蔚然问道:“你去探望我师父了?”

谢懿低头道:“虽然你是没提过,不过我只是顺路,反正净水观也没多远。”

“多谢你了。”蔚然认真道,“方才你提起阮先生,他此时正在京中,前日也多得他出手相救,我才能幸免于难。”

“有这么巧的事?”谢懿听到时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又想起当事之人正在眼前遂问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将那晚的事如实从头至尾讲了一遍,比他对蔚仲讲的要详细许多。

谢懿听完后道:“所以阮先生恰好也在凉亭,才机缘巧合救了你,你没发现他吗?”

“他有意隐藏我自然发现不了。”蔚然说着从怀里拿出白绢裹着的箭杆碎片递给谢懿,“阮琼给我的。”

谢懿翻看几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问道:“这是什么?木碎?”

蔚然伸手将其中两块碎片捻合在一起:“你再仔细看看。”

“箭?”

“我找兵器铺的老工匠求教过,这种程度碎裂的箭杆,只有箭在射出时与更大力的外物骤然相撞的情况才会出现,若是人为射出的外物,则此人内力之深厚,非寻常练武之人所能岂及。”

谢懿若有所思:“阮先生当真这么厉害?”

蔚然道:“厉害,以至于在斩断三支箭的同时,还能让最后一支箭恰好擦伤自己。”

“你怀疑他是故意受伤的?”谢懿小声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从一开始藏身凉亭,然后看似巧合地救下你,又从凶手手里把物证抢了回来,最后还愿意给你。”

蔚然望向湖水:“他有他想做的事,帮我或许只是顺手之举。罢了,先不提这个,我更担心的是,这碎片和符谌的扇子有可能是同一种材质,不过我暂时还未有机会去比对,不敢轻易定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肃然道:“照你先前的说法,符谌的确有几分可疑,可是你不是一向和二殿下交好吗,不过我早就听闻符谌为人最擅笑里藏刀,长袖善舞精明狡猾,想要拿到他的扇子还不引起他的怀疑,这恐怕不是件易事。”

“这条路眼下的确行不通,所以我没打算这么做。”说罢,蔚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仅从外形来说,只要不细看便足以以假乱真,就连扇子上的题字也是他凭着记忆尽力去模仿的,“既然真的拿不到,假的总可以吧?”

谢懿接过扇子打量,不过他没见过符谌那把,因此并不知道两者有多相象,他问:“你自己做的?”

蔚然没否认,他沉吟道:“这两日我想了又想,如果真是符谌所为,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古阊的事而担心我左右逢源将来立储之争时不会站在楚泽这一边,所以大婚当日先是来试探一番,又觉得我仍不可信,干脆做了这么一局,事后符谌再安排好人偷走物证,古家就是想查也无可奈何,何况古家也不会为了我一个无名之卒而大动干戈,而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即便怀疑谁也没有任何证据,也许他以为相比于让我意外受伤,古家不闻不问才更让我恼火。”

谢懿不解道:“可是符谌未必想不到你会怀疑他。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自损八百好歹能赢两百,只可惜符谌千算万算没算到阮先生这个“意外”。”蔚然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讽刺的笑意,“否则我还真不会那么快怀疑到他。”

蔚然拿回扇子,又取一块碎片并放在一处:“于是我从库房里找了把大小、颜色相近的扇子,花了我一晚上的功夫,虽然还是显得粗糙,但吓一吓人足矣。”

“你想干什么?”谢懿见着蔚然的神情,心头突了一下。

“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蔚然冷冷道,他瞥了眼四周,随后倏然拿出一把匕首,深吸了口气,猛然朝自己的手臂刺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此举令谢懿猝不及防,他眼睛一下睁大了,他没想到蔚然竟会挥刀自残。

谢懿伸手无措喊道:“你疯了?!你不要命了?!”

“出来之前,我服用了点具有麻痹作用的药,所以……不是很疼。”蔚然弯下腰皱眉道,他咬牙拔出利刃,伤口顿时血流如注,接着他又在掌心和颈间各划了一道,动作之快谢懿根本来不及阻止。

蔚然将手里的血用力抹在脖子上,对谢懿如同交代后事般道:“这会儿药效该发作了,记得喊人。”

说完,人便晕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和扇子一同掉在水边。

“……”谢懿反应极快地接住人,他骂了一句,又将白绢揣进怀里好腾出手来,好歹在边关待了三年,形形色色的场面也见过不少,换作胆小一点的恐怕早已吓跑了。

他先撕下衣物布料包好蔚然手臂上的伤口,谢懿环顾四周,蔚然挑的地方此刻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谢懿迅速思索着蔚然此举的目的,随后他将蔚然放到离湖边远一些的地方。

“来人!”

谢懿往回跑,他的呼声引来了不少游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跟着谢懿来到案发现场,其中包括阮宵。

阮宵见着是周身是血的蔚然,连忙拨开人群上前查看,他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谢懿抬头,他目力好,记得方才见过此人和蔚然在一起,况且眼下他还未想出一个恰当的理由,遂只道:“人命关天,先送他去医馆要紧。”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仲收到消息便丢下手头的公务,待他赶至医馆时,大夫已经给蔚然处理好伤口,他向大夫询问情况。

老大夫道:“令公子手臂上中了一刀,手上和脖颈也有伤痕,好在颈上的伤口不深未伤及要害,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多谢大夫。”

老大夫走后,蔚仲才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人发问:“二位是?”

“在下靖安世子之弟,谢懿。”

“我姓阮,刚才在怙湖垂钓时听见谢公子呼救,便一同将这位公子送来医馆,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

蔚仲颔首:“多谢二位出手相救于犬子,慢走。”

阮宵领着在屋外等着的阿瞳离去。

谢懿正犹豫要以什么样的措辞去解释他如何发现蔚然受伤的,要么咬死说没看见事情经过,可是那个姓阮的知道他们认识,还见到他们一起策马嬉游,如此也容易露出破绽。

“谢公子请留步。”蔚仲起身率先走出屋子,谢懿跟着他,果不其然听见蔚仲问他,“方才那位阮公子说是谢公子呼救,不知你是如何发现蔚然的?”

谢懿想起在军营里时,将士们抓到邻国细作之后审问他们的场景,细作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不过答的都是些极其敷衍、说了等于白说的话。

总而言之,七分真三分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大人有所不知,我与蔚然原是旧识,此次难得进京,因此相约在怙湖一叙,我们在漱蕉口碰面,我听说附近有家酒庄的酒极好便想着买些回来。”谢懿尽力学着细作答话时停顿又轻颤的语气,“谁知我走到半路就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我赶紧回去帮忙,蔚然寡不敌众被刺伤,那些人见我来便迅速地逃了。”

蔚仲追问道:“谢公子可看清当时有几人袭击蔚然?”

谢懿道:“有三个。”

“那蔚然可有还手?”

“离得远隔着树林,我没看太清。”

蔚仲心里有了数,他道:“多谢谢公子告知。”

谢懿却没能松口气,他不认为蔚仲会善罢甘休,一旦惊动官府,衙门的人还会找他问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谢懿也无法预料,只能随机应变。

谢懿望着屋里尚在昏迷之中的蔚然,坦白而言,他此刻内心十分复杂,一是蔚然就这么给自己来了几刀,然后把局面丢给他处置,事先从未跟他言明,不就是在利用自己?二是他怎么不知蔚然何时变得如此偏激,竟会以自残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完全不像他自小就认识的蔚然,这四年之中,蔚然到底经历了何事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谢懿抹了把脸,他衣物上也沾了不少血迹,对蔚仲道:“蔚大人,我先回府换身衣服,蔚然是我至交,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在所不辞。”

蔚仲向他致谢,又让随从送一送谢懿,待随从回来,他吩咐道:“我先将蔚然护送回府安顿,你去报官。”

“是。”

古阊带着数名衙吏沿着怙湖搜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衙吏搜查良久,最后在漱蕉口发现了凶器和一把被湖水浸透的扇子。

他将此二物带回呈给古阊,并道:“古大人,属下在前头漱蕉口找到了一把匕首和一把扇子,附近还有些不少血迹,加之目击者的说辞,可以确定那里便是案发现场无误。”

古阊跟随那名衙吏走到漱蕉口,漱蕉口附近都是碎石和泥沙,古阊蹲下身仔细观察,并未在泥沙地里看见靴印,有可能是被湖水冲刷干净了,除此之外,碎石分布比较均匀,并不像经过一番打斗后砂砾飞扬的痕迹,要么就是整个袭击过程极短,因此痕迹并不明显。

“大人。”一名负责寻访附近游人的衙吏走来,汇报道,“这附近所有的人属下都去询问过了,他们都说并未亲眼目睹袭击场面,只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才动身前去帮忙的。”

古阊问道:“第一个发现蔚然受伤的是何人?”

衙吏翻了翻册子回禀道:“回大人,据蔚家的人说,当时和蔚公子在一起的人是靖安侯的次子,靖安世子谢怡之弟,谢懿。大人,属下方才也询问过当时在场之人可认识呼救那人,据他们的描述说那人身着不凡、仪表堂堂,若按衣着身份而论也对得上。”

“谢懿?怎么是他?”古阊喃喃道。

过了会儿,一旁的衙吏提醒古阊道:“大人,燕先生来了。”

古阊回神,只见一个松风鹤骨、相貌清奇的人策马正往他们这边行来。

“燕先生怎会来此?”古阊作揖问道。

燕泠下马回礼莞尔道:“案情紧迫,故京兆尹派在下前来协助古大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燕泠目下任职太常寺,平日极少现身于衙门,不过古提专门为燕泠在衙门设了个末职,为的就是在这种时候能名正言顺地出面。

古阊对燕泠倒不似古阆那般抗拒,虽然他也清楚燕泠的确比常人聪慧,不然古阆那小子也不会那么烦他了。

“不知燕先生有何高见?”古阊虚心问道。

燕泠道:“不敢,只是我还不知悉案情,不知可否劳烦这位大人为我讲述一下?”

衙吏看了看古阊,见他不反对,这才放心将案情向燕泠详细讲了一遍。

阮宵回到客栈,他换下沾血的外衣,大夫说蔚然并无大碍,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行刺,还是在天子脚下。

他忍不住问阿瞳:“你说是谁这么大胆?”

阿瞳摇头:公子,咱们都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不是听见有人喊才去的吗?”

阮宵没说什么,遂让阿瞳把外衣拿去处理掉。

怙湖边,漱蕉口。

燕泠听完衙吏的讲述,便提出要看一眼他们搜集倒的物证,衙吏只好将物证箱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带血的扇子和一把匕首。

燕泠问古阊道:“古大人对此案有何见解?”

“此案虽说是行刺,可我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既然这里是案发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比如泥石飞溅,树木折断,亦或者马因受到惊吓而挣脱缰绳。”古阊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点,“而且除了谢懿,竟然没有第二个目击者,也就是说眼下只有等蔚然醒来才能问到更多案情细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泠轻声道:“漱蕉口浪大,痕迹被湖水冲刷抹去也是有可能的。”

古阊面色露出惯有的阴沉。

蔚然这两个月风光无限,难免招人嫉恨,又是蔚家义子,身份微妙,加上自己也干了些没脸没皮的事,凶手要么是一路跟踪蔚然至京郊,或是提前打听到了蔚然的行踪,不过谁会如此在意蔚然的动向呢?

稍许,燕泠适时道:“古大人不必忧心,好在眼下并非全无头绪,这把扇子遗在此处想必不是偶然,或许是凶手之物,古大人不妨画下此物再派人四处打听,看有无人认得此乃何人之物?”

古阊疑惑看向燕泠:“燕先生怀疑扇子是凶手不慎遗落的?可是凶手行刺自然一切从简,为何还要随身携带一把扇子?说不定这是蔚然或者谢懿的东西?”

“蔚然白衣出身,在蔚家寄人篱下,性格谨慎,其次我听闻谢家家风严谨节俭,世子府中具简朴素净。”燕泠平静道,“因此我推测这把做工精致、价值不菲的扇子并非他们二人之物。”

古阊不大喜欢燕泠那种冷静却隐含轻视的语气评价蔚然,他抱臂道:“就算蔚然性格谨慎,也不意味着他今日不会佩扇出门,他和谢家二公子出来游玩,天气炎热,于是他从蔚家库房里拿了把扇子,想着走热了扇风凉快凉快。”

燕泠没有顺着古阊的话下去同他争辩,而是道:“古大人,谢懿目睹当时有三个凶手,匕首或只为其中一人所持,其余凶手当中有一个或以扇为器,且身份不低。”

“……”古阊突然体会了一番古阆的心情,好在他不会像古阆那般非要跟燕泠呛,索性也道,“燕先生言之有理,我这就先让人去打听。”

过了会儿,古阊问道:“还有一事,虽然谢懿和蔚然交好,但鉴于谢懿是唯一在场之人,况且出事前他们一直在一块,衙吏经过寻访都说是听见谢懿最先喊的“来人”,俗话说贼喊捉贼,我觉得他也颇为可疑,我欲将他带回衙门严加审问,燕先生以为如何?”

燕泠思虑后道:“古大人若心存疑虑多加询问也是公事公办,不过尊祖父康平候和老靖安侯谢暨乃八拜之交,纵使古大人再有疑心,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古大人对谢懿务必要以礼相待。此外,谢懿和蔚然自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

“燕先生怎么知道他们自小相识?”古阊古怪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燕泠怔愣片刻道:“我也是听说的。”

古阊没再追问什么。

“裕梁。”燕泠忽然道,他伸手带过古阊走远了些,“虽然此前蔚然在古家遇刺的事外头并无多少风声,但并非外人不知而是因为惧怕古家所以不敢议论,京兆衙门调查此案必然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越是人人知道你费心查案反而对古家有利,但也要万事小心。”

古阊颔首:“知道了。”

燕泠继续道:“待蔚然醒了,劳你代我向他问候一声。”

古阊转过身问道:“燕先生和蔚然很熟吗?”

燕泠浅笑:“那倒不是,你娶亲那日我们见过一面,此番他受伤,我也有些担心。”

古阊了然,随即吩咐衙吏准备回衙门再作打算,他问道:“燕先生要一同回衙门吗?”

“迟些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便不和你们一道了。”燕泠婉拒道,“保重。”

古阊不作多留,待众人快走出半里地时,他突然回头看了眼依旧站在湖边的燕泠,自打他进衙门起,从未见过燕泠出现插手任何一桩案件,为何此番二叔会突然派燕泠来,莫非燕泠早已知道些什么吗?

晚风吹拂过燕泠的衣摆,他并未回头,目光平静望着湖面,随后解下套在树干上的缰绳缓缓策马离去。

黄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琼至外面回来步上客栈的楼梯,当他路过阮宵房门时,他骤然停下,接着抬手敲门。

阮宵在里头听见动静便打开房门:“先生,您回来了。”

阮琼踏进房间往里走,目光似在搜寻什么,最后站定在一处,盯着阮宵直截问道:“今日去了何处?”

阮宵顿时被阮琼冷厉的语气吓得心虚,脑海随即一片空白,干巴巴道:“先……先生,我今日就和阿瞳去湖边钓鱼,回来之后还把鱼送给老板娘,让她帮我们晚膳加菜,真的,不信您问阿瞳。”

阮宵费劲解释一通,可阮琼并无松缓之态,只见他也不打算追问,只等阮宵自己坦白。

“公子,您忘了。”阿瞳悄悄在阮宵耳边提醒道,比划着,“那位公子……你不是还送他去医馆了吗?”

阮宵一愣,赶紧道:“没错,先生,我们下午在怙湖钓鱼时听见有人喊救命,我和阿瞳就过去帮忙,结果看见有个人浑身是血倒在湖边,后来听说是遭遇刺杀,之后我们一起把他送到医馆,幸好大夫说他没事。那个人上回先生在山海阁也碰见过的,叫蔚然。”

阮宵这回如实交代完后,才见阮琼凛然的目光松缓下来随即离去,不过阮宵见他并未回房,而是又往外去了。

“还好你提醒我,方才先生突然进来,还那么凶,我都险些忘记提这件事。”阮宵心有余悸道。

阿瞳琢磨道:“公子,会不会是先生闻到你身上的血腥味,所以误以为你干了什么坏事?”

“你个乌鸦嘴,我能干什么坏事?”阮宵听了两眼一立,惊吓化为不满,一掌过去将阿瞳推出门,“快去叫老板娘帮忙备些热水,我好洗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衙门。

古阊听了燕泠的话,昨夜宿在衙门而未回府,直叫人以为他为了查案子连新娶的老婆也顾不上。

不过他昨日让人去追查那把扇子还有匕首的来历,至现在依然没有结果,谢懿那边也古阊着人再去询问过,确实不是谢懿或蔚然之物。

突然,一衙吏拿着样东西进来道:“大人,衙门外地上有封信,不知是谁留的。”

古阊将信拆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大人小登科之日,听闻曾有人潜入尔府行刺,更不慎让其走脱,吾那日亦与对方交手,特附画像一张供大人一辨。”

落款是——好心人。

古阊皱眉读完,这封信来得古怪,内容前半段倒是所言不差,后半段却难辨真假,一时也猜不出是何人所为,他转而打量那张画像,只觉有几分眼熟。

不多时,负责在外寻访的衙吏突然带回一人,禀道:“大人,此人说他认得那把扇子。”

古阊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小人是山海阁的人,平日里负责阁中接待之事。”

古阊又问:“你说你认得这把扇子,乃何人之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认真道:“回禀大人,小人认得是符谌之物。”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皆不免惊讶,古阊问:“有何证据?”

那人道:“大人,是小人亲眼所见,那时符大人来逛山海阁,小人还接待过他,当时就见过他手上拿着这把扇子。”

符谌喜欢收藏奇珍异宝不是秘密,而山海阁那种遍藏奇珍的地方,符谌常常出入也不足为奇。

不过有胆量指证符家的人足以说明此人手里有铁证,并且不怕符家反咬说成是诬告符谌。

古阊再三问道:“你确定这把扇子真是符谌之物?”

那人不见心虚,一口咬定道:“大人明鉴,小人不敢撒谎,阁中其他人也曾见过。”

古阊拿出方才的画像让衙吏给那人辨认,不料那人道:“大人,此人是符大人身边的随从,小人也见过他,但他叫什么,小人就不清楚了。”

经那人这么一提醒,古阊也想起来他觉得这画像仲人眼熟的原因何在。

两条线索皆指向符谌,看来有必要去一趟符家询问情况了。

临行前,古阊还让人去山海阁再多加打听打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家。

符谌正要出门,马车都已备好,突然长街一边行来数名衙吏,目标明确将符谌和马车团团围住。

符谌不明所以,看向为首的古阊:“古大人,这是何意?”

一个武将,一个文臣,古符两家明面上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较劲多少不可避免,无非是为二殿下楚泽和三殿下楚洵争太子之位,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找茬,符谌还是头一回遇见。

古阊道:“据衙门获得的线索,符大人涉嫌刺杀二殿下的伴读蔚怀予。”

符谌的神情变了变,对这一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是敬谢不敏:“刺杀朝廷要员乃是重罪,敢问古大人有何证据证明?”

古阊从衙吏手里拿过画有扇子的画像:“我们在案发现场搜集到一把扇子,而有人曾亲眼看见符大人确有此物。”

符谌看了眼那张画像:“古大人说我涉嫌刺杀蔚然,请问是何时的事?”

“昨日申时一刻。”古阊道。

符谌立即道:“古大人,昨日申时我根本没有外出,家中下人皆可作证。”

古阊反驳道:“符大人,谁都知道家中下人必然向着主子,因此他们的证词并不可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阊将人证带了出来,继续道:“符大人常出入山海阁人尽皆知,如今山海阁的人指证符大人的确有这把扇子,而画像上的物证此刻正在衙门,若确不是符大人所为,不知符大人可否将你的那把扇子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也好当场辨认一番。”

符谌看向指证自己那人,也认得对方是山海阁的人,心里因被无端冤枉而烧起了无名火,周围已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他想了想对心腹吩咐道:“去拿。”

“慢着。”古阊及时叫住那人,“他一个人去恐有不妥,不如让衙吏一道去。”

符谌没有拒绝,也不须拒绝,只要拿出自己那把扇子,便可证明清白,古阊也没法咬着他不放。

等时,符谌突然道:“其实这种样式的扇子不乏他人也有,古大人是要将所有人都抓去审问吗?”

古阊义正词严:“秉公办案乃衙门职责所在,为了找出真凶再辛苦又有何妨,依符大人所言,自然是能追查到多少嫌疑人都要一一询问,若是清白的,衙门也不会冤枉任何人。”

符谌冷冷道:“但愿如此。”

过了许久,心腹和衙吏一同出来,衙吏率先汇报道:“大人,我们并未在符家找到和画像上差不多的扇子。”

符谌当即脸色一变,望向心腹,只见后者战战兢兢道:“长公子,我们在书房、卧房都找了两遍,的确没有。”

符谌听罢脸都黑了。

古阊上前一步:“符大人方才亲口承认自己有这样一把扇子,如今无端丢失恐怕另有缘故,符大人,请随我们回一趟衙门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符谌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有一瞬森然,很快神色恢复如常,从容跟着衙吏走了。

随后,古阊接着拿出画像指着那心腹:“还有,连同此人一并与我拿下。有人报案,说你涉嫌盗窃衙门物证。”

古阊将人带回衙门,古提此时正好也在衙门,燕泠不出意料跟在一旁。

不慎深入虎穴的符谌看见燕泠直皱眉,不过他此刻还真想看看这些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古阊将前因后果向古提陈述了一遍,古提随后吩咐先将他们关进监牢里,等候发落。

眼下嫌疑人是抓到了,不过审问不是古阊的拿手绝活,剩下的事就由其他人负责,他刚坐下歇息片刻,便有眼线来禀道:“大人,蔚公子醒了。”

古阊一听屁股还未坐热随即起身,古提道:“裕梁,你也忙了半日,不过是例行询问,换个人去吧。”

“大人,还是让我去吧。”古阊请求道。

古提见古阊坚持也只好让他去了,一直未出声的燕泠忽然道:“晚些可能会下雨,古大人不妨带把伞去。”

“有劳先生提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家。

那药后劲十足,蔚然才刚苏醒,他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加之头晕得厉害,好容易吃了些东西垫垫肚以便饮药。

吴旦在一旁伺候着,小厮突然进来道:“公子,衙门来人了,说是想问您一些事。”

蔚然端着药碗一顿:“知道了,请他们到堂内稍候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

小厮为难:“公子,他们已经往这里来了,还说谁要是敢阻拦一律按凶手论罪。”

蔚然还未来得及思考如何应对,便听见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古阊的身影随即出现,房门未关,古阊径直踏了进来。

蔚然放下药碗漱口,他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实在不是一副宜见外客的模样。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话是这么说,不过古阊丁点儿没有退出去之意,“不过正事要紧,还请恕仓促之处。”

“这是自然,只是衣冠不整让古大人见笑了。”蔚然虚弱道。

古阊并非孤身前来,还带了两个衙吏,不过他只让衙吏在外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旦取了件外衣给蔚然披上,扶他下床,皮肉伤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外衣服帖着腰身双腿,身段瘦而不单薄,风姿绰约,面似桃花,奈何这桃花如今失了血色,倒像朵欲摧不摧的白梅。

古阊愣是将蔚然看出几分柔弱无助来,难得有副正经样对蔚然道:“我来此是想询问蔚公子昨日遇刺之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蔚然让吴旦先出去,房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人,蔚然也不再与古阊扮笑脸装客气,冷冷道:“古裕梁,眼下并无旁人,你也不必装了,坐会儿权当问了就可以走了。”

古阊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吗?”蔚然反问,“你来这里无非做做样子,让外人知道你尽心尽责办案,好堵住悠悠众口。”

古阊:“……”

蔚然又道:“况且我说什么重要吗,我这样的人,就是死了又有几个人在意?又有谁会真心会帮我呢,不过都是敷衍上头罢了。”

古阊总算听明白了几分,他内心不由涌上恼意:“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上心,我不上心我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忙碌奔波追查凶手。”

蔚然不以为然:“若不是你们古家为了面子压下风声,放虎归山,他们如何能卷土重来,我没死成你该遗憾才是。”

古阊敏锐问道:“你觉得凶手是同一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你将我堵在顺心堂,又怎会给人可乘之机?”蔚然说着起身走出几步,索性一口气道,“我本只是想与旧友一叙,谁知走到漱蕉口,谢懿那时正说去打两壶酒回来,于是我在湖边等他,那些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朝我下手,我被他们刺伤,谢懿听到风声回头,那些人立马就跑了,我也没看清他们样子,我说的可明白了?古大人可以回去交差了。”

古阊被说得有些无颜,然而他如何预料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等他知道时已是尘埃落定,古阆干的好事到头来让他背锅,自己辛辛苦苦两日却得不到一丝安慰,依古阊的脾性,原应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可是他听蔚然宁愿向向来都不待见的自己述说委屈,又想到古家的所作所为,竟生不起一丝气来。

他道:“是,那日将你拦在顺心堂是不好看了些,可我问了你那么多次,你哪次不是避开我?躲了又躲。”

蔚然不想理他,似体力不支在圆桌旁坐下伏在案上,古阊忍不住起身去查看,却见蔚然一片伤心之色,眼睫微颤,眼瞳水光潋滟,神情低落。

“衙门今早根据线索抓了符谌。”古阊顿了顿道,“只是有嫌疑,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将他定罪。”

蔚然抬眼,疑惑道:“又与符谌何干?那把扇子是他的?”

古阊问道:“你和对方交过手?”

“我有手有脚,难不成还站着挨打?”蔚然反问道,“已是第二次了,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再顺利逃掉。古大人还有什么想问的?”

古阊盯着蔚然许久,突然道:“其实我自到案发现场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你不会是在做戏,自己刺伤自己的吧?”

古阊一直觉得案发现场太过干净,若说是凶手伪造,那也不应该将凶器遗漏,虽然燕泠一度都给出了解释,可古阊总觉牵强,就算浪大也不至于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冲刷得一干二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心下一紧,起身冷冷道:“古大人,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不堪甘于作践自己的人吗?你不如把我在古家遇刺的事一并算到我头上,我有本事在你们古家里应外合弄出那么多名堂来,既如此,这清白还要来做什么?”

说罢,蔚然蓦然拔出架上的泷明剑。

古阊走时脸色十分不善。

蔚然看着他走远,弯腰慢吞吞捡起地上的剑,插回剑鞘中回身坐下来松了一口气,脸上全无伤心之意,眉头紧锁,方才古阊见他把剑架在颈上,似是吓到冲上来就抢过蔚然手里的泷明剑掷在地上,骂道:“你疯了?我不过一句揣测,你至于寻死觅活吗?”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不拿我当个人看,你们本事大过天张口就能冤枉人,我死了,正好你们也省心。”说着,蔚然扑过去又要去捡剑。

古阊也没料到他如此激动,急忙拦住他,纠缠之间,蔚然没站稳额头磕到桌沿,顿时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开裂渗出血来,古阊连忙喊人,闻声而入的衙吏见状也不知怎么办,无措之下只好又出去找人。

古阊将蔚然扶起来坐好,打量他额头上红了一片:“你怎么样?”

蔚然受伤之人比不过古阊的力气,冷静下来卸了力抽回手喘息道:“今日是我冲动了些,心绪烦乱不便再回答古大人的话,还是改日再说吧。”

待吴旦过来,古阊突然意识到这场面不好看,他明明只是来询问案情的,结果却将人弄得雪上加霜,权衡之下只好先告辞了。

因着蔚然事先并不知道谢懿那边的证词,若让古阊寻着机会一一追问起来,细节对不上必然露馅,因此他必得想办法先发制人,闹得越大古阊越无暇去思考,闹得越尴尬古阊好面子自然也不便对外说太多,不得不说,古阊办案极其敏锐,不过再有疑心也只是疑心,符谌已经被衙门带走,他只需静观其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吴旦拿了药来给蔚然处理伤势,他没问蔚然怎么突然和古阊闹起来,只是提起古阊昨日也来过,除了询问蔚然是否苏醒以外,还去了趟东院询问蔚瑄。

“他问了二哥什么?”蔚然揉着额角问道。

吴旦说不清楚,不过听说古阊走后,蔚瑄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摔了东西,连晚饭也没吃,任凭张氏怎么劝都不管用。

蔚然垂眸若有所思。

张氏听说蔚然醒了也来看过他,带了点补品,坐了会儿说两句话又走了。

谢懿来的时候,蔚然正在翻着本药书,上回他听阮琼提起一种叫雪铃丝的药材便有心想了解一二,只不过他翻了几本书都未能找到与之有关的记载。

听到脚步声,蔚然放下书,转头静静看着谢懿慢慢走进来,见谢懿如此蔚然心里反而没有那么不安,起码意味着谢懿是知道这一切的。

不过谢懿的神情并不叫人放心,比起担忧,他眼里更多的是怀疑和审视。

蔚然对上那令他煎熬的目光,最终率先服软道:“你骂我也好,打我也行,这回是我对不住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然的话如同明火,谢懿心里的炮仗一点即燃,他大步走过来,只恨自己狠不下心把蔚然从床上揪起来质问,他站在床头仿佛站在楚河汉界的另一边,冷眼看了蔚然一会儿,说道:“我这辈子就做过两次小人,第一次是给你透露怀王去过沅城,那次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没伤害到任何人,第二次就是帮你撒这个弥天大谎,官府隔三差五就登门,外面闹翻了天,你倒好躲着家里相安无事,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蔚然欲言又止。

“既然你说不出那就由我来帮你说。”谢懿冷冷道,“从你从阮先生那里拿到那些箭的碎片开始,你就想演一出戏来报复符谌,即使你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符谌所为,你假借叙旧之名约我出来,还特意走到无人经过的漱蕉口,之后便开始了你的好戏。如你所愿,符谌是被官府带走审问了,但你觉得他真的能被定罪吗?”

蔚然低头任他训:“叙旧是真的,利用了你也是真的,对不起,令你受惊了。”

谢懿心软了大半他在床边坐下:“我是担心你,这件事明明有其他的方法,你又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符谌那家伙那么聪明,衙门也不是吃素的,万一此事露馅,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蔚然轻声道:“没人能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谢懿还没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了起来,他站起身斥道:“你到底是靠自己还是靠自己伤害自己?这几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蔚然皱眉道:“谢懿,如果有的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也怕疼。”

谢懿气极反笑:“那是不是以后有什么不顺,你都要往自己身上来几刀,不来不痛快,不来就没有办法达到你的目的了,到时候你又打算拉上谁给你垫背?”

即便知道谢懿说的是对的,可蔚然偏生听得心烦:“好了,小伤而已,本来就是该受的,这事我心里有数。”

思云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南阳子在小院里打坐静心,察觉到身旁动静,他骤然出手,和来人过了两招,南阳子便收了手,对方也点到为止。

“来了就出声,我又看不见。”话音一落,南阳子兜地出手,只见那人稳稳接住,两人遂交手起来。

蔚家。

“你……”

谢懿见蔚然一副油盐不进要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叹了口气突然温声细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反正你待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同我去个地方。”

蔚然对谢懿的转变有些奇怪,不过他宁愿谢懿不再追问:“去哪儿?”

谢懿只道:“换身衣服跟我走。”

蔚然草草打扮,走到门口便听见吴旦叫住他:“公子伤势未愈怎好冒险出门?”

蔚然道:“无妨,我很快回来,我会小心的。”

谢懿也道:“先生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不是去什么危险之地。”

如此,吴旦也不好再阻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跟谢懿上了马车,谢懿掀开车帘小声地吩咐了车夫后再坐回来,马车随即缓缓驶离蔚家。

马车颠簸,蔚然有些发晕,过了会儿忍不住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手伸出来。”谢懿道。

蔚然半信半疑,还是依言照做:“怎么了?”

不料谢懿道:“两只手。”

蔚然伸出另一只手给他。

只见谢懿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截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蔚然的双手双腿,接着打了个活结。

蔚然看着那段麻绳,懵然问道:“你干什么?我们到底是去哪儿?”

谢懿目的已成,便也不瞒他:“思云观。”

蔚然:“……”

思云观里有个谁蔚然再清楚不过,他挣扎想解开麻绳:“你想找我师父告状?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师父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懿绑人的法子是在军营里学的,常人不可能自行解开,他似乎听见个惊天秘闻,奇道:“阿弥陀佛,你也知道不行,你当时干那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行,今天就是把绑也要绑到你师父跟前,让他老人家听听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懿继续道:“你要是不去思云观,那就去衙门,我就把这事告诉那些官差大人,二者择一,选吧。”

蔚然瞪视他,随后转开头,一声不吭。

到了思云观,谢懿解开蔚然腿上的绳子,却不解他手上的,用衣袖遮了挡了便把蔚然拽进观里。

蔚然一路上酝酿了几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以便待会儿同师父解释时派上用场,然而当他见到在场的另一人时,面容有些僵硬。

蔚然冷不丁出声道:“师父。”

南阳子闻声招手:“你来了,坐吧。”

谢懿也道:“见过二位先生。”

他们二人各自坐下,蔚然原以为谢懿会真的向南阳子告状,结果什么也没说,尽管如此,他还是忐忑,他瞄向阮琼,自己此刻的模样定是难看极了,师父看不见,但阮琼绝对能看出他的不妥。

南阳子忽然道:“蔚然,把剑拿上,正好今日阮琼也在,让他指点一下你的剑术。”

谢懿悄悄松了缚着蔚然双手的麻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两手空空而来,他见谢懿也没佩剑,心道不妙,犹犹豫豫道:“师父,我今日未曾携剑,不如……还是下回吧。”

南阳子不满:“怎么回事?我记得上回和你叮嘱过,让你这回来带上泷明剑。”

蔚然恍惚记得是有这么句话,奈何今日是被谢懿突然押着过来的,一时夜就没想起来:“我……我忘了。”

南阳子冷冷道:“撒谎。”

蔚然顿时如芒在背:“几日前不慎拧了手。”

“你还再撒谎,我根本没有闻到药油味,你到底怎么了?”想是南阳子打心里觉得蔚然不老实,于是他指向谢懿,“小子,你说。”

“……”谢懿想了想道,“昨日我们在怙湖小叙,突然遭到来路不明的人伏击,蔚然替我挡了一刀手臂受了伤,所以今日特来向老先生赔罪。”

谢懿说得颇为冷静煞有其事,南阳子似乎没有对这个解释产生怀疑:“是吗?”

蔚然内心翻腾,眼前的三个人都是他很重要的人,他不愿再让谢懿难当,也不想欺瞒阮琼和师父,索性承认道:“师父,不干他事,是我自己弄伤的。”

南阳子听了果然道:“难得你还愿意说实话,虽然这小子说的有模有样,可我却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是因救人而受伤,不可能由着他来向我“赔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沉默。

南阳子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苦肉计,不得不出此下策。”蔚然斟酌道,“还请师父原谅。”

不料南阳子却摇头道:“你那些勾心斗角我不清楚,但我从没教过你伤害自己,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不是你的父母,你的身体发肤不是我给的,所以你也觉得无所谓,既然如此,我看以后你也不必再来思云观了,过几日我就搬走,咱俩从此也不必再见了。”

蔚然愣住:“师父……”

“你不用再叫我师父,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师父。”南阳子有些伤感道,“我也没那个本事教你,我教不好,你且另寻高明去吧。”

蔚然晃神,南阳子的话叫他举足无措,蔚然以为师父顶多斥责他一通,不料竟是要断绝关系,他起身缓缓跪下:“师父,您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

“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你还指望谁把你当回事?”南阳子问道,他挥了挥手,“你走吧。”

蔚然抓住南阳子的衣袖忙道:“不是这样的,师父,您一直都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知道,我知道我此番做得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南阳子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蔚然又道:“师父,您听我解释,此事我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这么做的,您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发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谢懿跟着道:“老先生,这事我也有份,不全是蔚然的错,我以后会看好他的,绝对不会再让他做这样的事了,您原谅他这一回吧。”

南阳子长叹了口气,抽回衣袖起身便回屋了。

“师父……”

蔚然膝行追上去,却被关上的屋门打住,绝望无助涌上他的心头,当初他执意要进京,师父再生气也没有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谢懿也没想到会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先起来,等你师父气消了回头再来认个错。”

蔚然失神站起来,结果人一踉跄就往前栽,晕了过去。

谢懿接住人,正欲开口求助,阮琼过来蹲下身,他捏住蔚然的腕脉,然后问谢懿:“可否送他回蔚家?”

谢懿不安道:“阮先生,我担心他这么回去恐怕不妥,蔚家也会追问起来,还是等他醒了再送他回去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山海阁。

蔚然从梦魇中惊醒,周遭环境陌生,他爬起身下床,不料起猛了头晕,他踉踉跄跄走到门口,打开门却发现走廊空无一人。

蔚然好不容易摸到楼梯口,便看见阮琼背对着他在二楼长廊上,正和许易川在交代着什么,还有那位有一面之缘的三掌柜也在,过了会儿,蔚然见那二人散去,阮琼方才朝他走来。

蔚然抓着阑干,眼睁睁看着阮琼走到他面前,腿软得几欲跪下:“先生。”

阮琼往下望了眼,见蔚然赤足跑出来:“地上凉。”

蔚然只问道:“师父真的不要我了吗?”

阮琼道:“先回房。”

蔚然求道:“你让我回思云观吧。”

阮琼站在楼梯口不动如山,只道:“外面下雨了。”

“师父说他过几日要搬走,如果他真的走了,我就再也找不到他,我就没有这个师父了。”蔚然心慌撩乱,“你让我回去吧,师父会原谅我的。”

阮琼盯着他不说话。

蔚然见他不让步,顿时好像失了所有力气,腿一软跪倒在阮琼腿边,凄怆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来。”蔚然仿佛听到阮琼这么说,然而他却动不了。

过了会儿,蔚然感觉身体腾空,腰身一紧,是阮琼托着他的后背和双腿将他抱了起来。

蔚然脑海空白,连伤心也忘了,他伏在阮琼肩上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侧颜,闻到阮琼身上的味道,掌心触及是漂亮柔软的白发,蔚然忍不住抓了抓,他很久没有离阮琼那么近过了,只觉阮琼的手臂颇具力量,牢牢地支撑着他。

阮琼将蔚然抱回房里,然后俯身把他放到床上,问道:“上一次服药是什么时辰?”

蔚然抬头愣愣道:“巳时三刻。”

阮琼从炕桌上端了只托盘放在床头,盘中有两个瓷瓶,蔚然低头,感觉阮琼方才托着他的地方余温尚在,他第一次将阮琼的面容看清看细,连发丝都看得真切入微。

“此药需与汤药错开至少一个时辰服用,一日两次。”阮琼将水和药递给蔚然。

蔚然接过水杯服下药丸,阮琼又将另一个瓷瓶给他:“这是药粉。”

蔚然问道:“谢懿呢?”

阮琼道:“他待了许久,世子府来人将他唤走了。”

兜兜转转思虑良久,蔚然还是道:“先生,师父那边,我到底该怎么办?您帮帮我吧。”,他边说边拉住阮琼衣袖,眼瞧要下床跪地哀求,阮琼便搀着他然后坐在床边,令蔚然跪在床上与他平视。

蔚然追问:“求求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师父回心转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养好伤。”阮琼按住蔚然受伤的左手,“刚换过药,不要再乱动。”

蔚然无助道:“可是师父说他要搬走,等我养好伤他就已经搬走了怎么办?”

“不会。”

“真的吗?”

“嗯。”

蔚然泪眼朦胧,内心颇为动容,他倏然靠前一把抱住阮琼,连日来的委屈决堤,眼泪溢出眼眶,靠在阮琼怀里说道:“先生,我实在太害怕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我很害怕,我每日都想着这些事,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

他絮絮说了许多,恨不得将心里话全都说出来,外面暴雨如注,稀里哗啦,几乎掩盖住蔚然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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