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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你飞奴哥哥!”
花儿听到白栖岭的声音倔强扭过身去,大半夜他扮鬼吓人着实讨厌。他边坐边往一边拱她,在她身边挤着坐下。他夜里睡不着,想起白天二人吵那一架,还有那样危机的时刻她出于本能救他。
别扭也闹了几天,像孩子过家家一样,白二爷什么都懂,他的“狗腿子”救他时候不为钱,只为了他。他快走了,不愿再这么闹下去,跟救命恩人低头不丢人。
“媒婆去你家是个误会。你一到夜里就故意吵我,我知你是故意的。獬鹰说把你接到府里来,依我的看法是接到府里给你个差事,让你省去那打更的苦。却不成想獬鹰悟错了,请了媒婆去你家里纳妾。”
“这话我本来前几日就该对你说,但你大晚上跟衔蝉说的什么话!还我去京城你不可惜,就算可惜也因为别的主子狡诈…”
白栖岭气不打一出来,用力敲她脑袋:“你就这么看你白二爷的!”
“我白府好吃好穿养着你!到头来养出个白眼狼!”
花儿在一边没动静,白栖岭胳膊肘触她,她躲开。他探头去看,月色之下她的小鼻尖亮晶晶挂着一颗泪珠,转眼那泪珠就落了。
花儿心里终于舒坦了,却不成想自己这一舒坦竟忍不住哭起来。白栖岭向她面前凑,她抬手打他,啪一声,把自己都吓到了。料想他不会生气,又打他,被他抓住手腕,将她胳膊仔细看了。
肿那么厉害。
白栖岭拿出膏药来,一声不响帮她揉,她细细的胳膊就像树上刚长出的春枝,一掰就要断了似的。不知这人何日才能真正长大。
“你永远不需要救我。”白栖岭轻声说:“从此刻开始,无论我身在哪里,遇到什么险境,你都不需要管。你只管在你喜欢的地界按你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你想跟老管家学本领,我与他说了,我走以后他带着你。”
花儿心中紧一阵酸一阵,她不知这主仆也让人这般放不下,哽咽着说:“如果你死了,我去替你收尸,做你最好的那个狗腿子。”
“这丧气话话你大可不必说。”白栖岭被她气笑了。二人坐在那吹了会儿风,花儿心情大好,又开始顽劣,有时踢踢他,有时揪起树叶放到他头上,白栖岭没有生气,任由她胡闹。
这平静的春日当真好,他想,在他离开后,他会思之念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燕琢城的谜团会在40章彻底揭开,他们将何去何从呢
第39章 燕琢城之春(六)
城里百姓突然议论起守军的事来, 说一个深夜,一队人马安静从城外绕过,最终到了大营。奇怪的是朝廷并未像以往一样张贴文书, 好像那守军不过是来大营随意待一待一样。
饭庄里有人说那新来的将军八成是替罪羊。花儿不懂军政之事, 问说书先生为何他们要这样说。见多识广的说书先生给花儿讲解一番:如今这燕琢城内忧外患,从前的大营那是太子一脉, 说撤就撤了。如今来的,不是替罪羊是什么?
“如今敢来的, 怕也是个有血性的将军。”花儿偏这样想。
照夜回来的时候花儿将此事与照夜说了, 问照夜额远河那里是否清净, 照夜想了想, 摇头道:“不清净。前一日我们缴了一个骑马渡河的。”
“那守军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回来?”花儿问。
“守军人手不够。额远河开春就下了一场冻雨, 新征的兵有些遭不住得了严重的伤寒,如今都回燕琢城里了。我这样的,谷将军不许我回。”
“谷将军?新来的是谷将军?是那个千里奔袭瓮中捉鳖的谷将军?”那谷将军是花儿心中的神仙,此刻听闻新将军姓谷, 眼睛都亮起来。
照夜嘘一声,而后点头。见她二人实在想知晓, 就再三叮嘱她们不要与旁人说, 这才娓娓道来。
燕琢城乃北地重地,历来朝廷要重防大防, 无论山匪如何闹, 额远河对岸的鞑靼是不许进来一个的,之前守军突然撤退, 燕琢大营变成虚设。
守军回撤京城的消息一出, 朝廷就闹开了, 说这城门大开,邀请鞑靼进来了!这天下要大乱了!但太子一派坚持要撤军,朝廷也再派不出一个像样的将军来。最后是谷将军主动请缨来的。谷将军是七皇子的亲舅舅。
这些年七皇子因为仁厚又有大智慧,羽翼渐丰,太子视七皇子为眼中钉。或许此番守军撤退不是真的,只为逼走七皇子的亲舅舅。
想来还是牵扯到皇位之争。
谷将军一来对岸就消停了。
你们知晓当年绥远一战,我方以一抵百吗?就是谷将军的铁骑军。我很敬仰谷将军,在燕琢做衙役这许多年,终于碰上一个让我敬仰的人,我自己也不想回来。
照夜说的这些事,花儿并不意外。衔蝉抄的那些东西上可见端倪。她看衔蝉,指尖绕着那条帕子,不知在想什么。过后将白巾一甩:“我去跑堂了,这顿你俩必须吃好,算我头上。”
“你才赚几文,要算你头上?”衔蝉笑:“不许充大头。”
“我有一吊钱,白二爷赏的。”
“那是你拿命换的!”衔蝉急了扯住她:“我还想与你说这事,往后不许再那样了。今日墨师傅还说你傻,说白二爷走南闯北遇到的事多了,只有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冲上去救。”
“我看他快死了…”
“人家死不了!”衔蝉掰着手指头给花儿数白栖岭身边那些能人,怎么也轮不到她冲上去。花儿受教了,怕衔蝉更生气,忙点头说我记住了,再也不了。
她转身去忙,有时看一眼窗边对坐的衔蝉和照夜。
春三月,窗外是码头,河面波光粼粼,将他二人的脸颊模糊了。照夜夹一块肉放到衔蝉碗中,再傻呆呆看着她笑。换做旁人,一个要远赴京城,一个要守大营,都属生死未卜,是万万笑不出的。可这二人,趁人不注意勾勾手,会心一笑,好似那些烦乱都与他们无关。
哪怕他们聊起往后的事,也是那样心平气和。衔蝉只是觉得对不住花儿,她要先去往京城安顿,母亲需先交由花儿照顾。花儿自己已是焦头烂额,因着她和阿虺这一走,多出一老一小来。小阿宋虽说懂些事,但毕竟肩不能扛,不知花儿要挨多少累。
“我们往后好好报答花儿。”照夜安慰她:“我也会时常回来,你且放心去罢,若花儿知晓你心思这样重,她也会不开心。咱们打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性咱们都清楚。”
衔蝉觉得对不住花儿,心中也舍不下照夜。她看似不放心上,但不知多少夜里睡不着。吃过饭她和照夜一前一后走了,走过热宝的码头,一直走回柳条巷那间破屋里。
相较那时冬日,屋内有了一些热气,她轻轻抱着他,对他喃喃诉说。她即将走了,她舍不得他。他温热的手掌捧着她的脸,细吻她的唇角眉间。她拉着他的手,想与他就此拜天地成为夫妻,他却说:别急,衔蝉。
照夜不愿在这此刻做下这糊涂事,京城与燕琢城不一样,那里有真正的文人志士、豪门贵子,他想让衔蝉去看。若她看过以后还爱他,那么在这山高路远的北地,他的心有如额远河上倒映的星辰一样明亮,她永远看得到。
她走的时候他无法赶回送她,于是紧紧抱着她,与她呓语,要她照料好自己。所有珍重的话讲完,他该走了。去往大营的路上,她跟在他身后,一直送他到岔路口。
衔蝉看着自己的照夜哥哥头也不回,却知晓他一定流泪了。他们都不知再见是何夕,只当这是一次为自己命运的奔赴,带着山水相依的诺言。
这一日,是燕琢城美好春日中的寻常一天。花儿在衔蝉二人走后,跟账房先生告假去了白府。
白栖岭赏了府里所有女子们一身新衣裙。那衣裳是苏杭丝绸制,鹅黄的斜襟盘扣衫,青绿的苏绣裙。丫头穿着很是喜庆,就连伙房的阿婶都换上行头跟小丫头在院子里转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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