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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瑰根本不是因闹鬼而死。”白栖岭笃定说道:“有人就是要将水搅浑,再趁机做些什么。”他提醒花儿:“朝瑰虽表面与太后不幕,却是鞑靼君主亲信托付给太后的。”

花儿恍然大悟,猛地拍巴掌:“是狗皇帝!他在吓唬太后,他和太后斗起来了!”

白栖岭敲她脑门:“果然聪明。这事先不要管,明日衙门定然还是要派人来捉你,他们无非是想找替罪羊,看来又免不了要闹一场了。”

“闹就闹,反正是你闹。”

花儿觉得白栖岭是疯人,那娄擎更是疯上加疯,他跟太后斗,显然不顾江山社稷,上来就先把朝瑰公主杀了,他的杀招太狠了。这样的人真是太吓人了。

她想起在太后寝宫,娄擎突然抬起她的下巴,那指尖冰凉凉的,不像常人的手。别管京城如何闹鬼,皇上就是最大的鬼,他身上一点人气都没有。

再想起朝瑰下午朝她挥马鞭,虽然她跋扈惯了,教训几下够了,着实罪不至死。

再想下去,便是那鞑靼君主得知自己心爱的女儿在京城暴毙,定会震怒。他若震怒,倒霉的便是边境的百姓。

花儿真的痛恨娄擎这恶鬼,他真的不给任何人留活路,玩弄别人于股掌之中。

“别管皇上出什么招,太后总会更胜一筹。”白栖岭提醒花儿:“皇上是太后养出来的。他们两个真斗起来,遭殃的只能是百姓。但眼下看来,太后并不想与皇上撕破脸,她担忧的是满街的流言。”白栖岭夸赞花儿:“做得漂亮。谷家军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话乍听是在夸奖,仔细琢磨略微不对。花儿扭过脸去端详他,他像不知情一样问她:“看什么?”

“看你阴阳怪气。”

白栖岭哼了一声,不做他言。待他们到了风月楼,里面已是歌舞升平。那“贵客”的位置空着,人并没有来。

“今晚不会死人了。”白栖岭小声道,他们都心知肚明,前几次“闹鬼”,那“贵客”都恰巧在。

“鸨母你骗人!”花儿大声对老鸨喊道:“不是你说的贵客会来喝酒吗?人呢?”

老鸨也纳闷:“说来也怪,从前每一次送信说要来都会准时到,今日却没来,多少有些蹊跷。”

“送信的人呢?”花儿问。

“早走了,光说今日要来喝酒,还没细问,人就走了。”

这一日蹊跷的事屡次发生,令花儿觉得“贵客”的缺席不简单,因着“贵客”与飞奴的屡屡关联,她开始担忧起飞奴来。

白栖岭看出她心慌意乱,在桌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找人去看一眼他。”

“谁?”

“你说是谁?”白栖岭的手用了用力:“静待消息。”

风月楼外面走马灯一样,一会儿过一队人马,也分不清是谁的人马,吵吵嚷嚷,拿人的、打人的、戒备的,这样的情形十分罕见,酒客们都停下喝酒,跑去门口看。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发觉那衙役们捉的似乎都是外乡人。

有人胆子大,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衙役恶狠狠回道:“不该问的别问!”

白栖岭派去的人很快回来了,事情果然不简单,飞奴不见了。

他来京城是无比神秘地来,如今消失亦是悄无声息的,花儿甚至无法判断他是离开了京城,还是遇到了险境。

再过一会儿小阿宋出现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神情很是慌张,柳枝借给她馒头的名义与她讲了句话,回来与花儿耳语:“阿宋她们栖身那个破庙被烧了。”

“为何?”

“说是如今城里闹鬼,太后找人算过了,说小鬼都在破庙里。于是将城里那几座破庙都一把火烧了。”

花儿不信太后这个命算得这样准,抓的人准、烧的庙准,就连这时候都是算准了的!

她起身要向外走,被白栖岭一把扯回去:“酒还没喝完。”他要花儿按兵不动。花儿行军打仗,用的都是明招,尽管她无比聪敏,却并不了解那母子两个。那母子两个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定是有着别人想象不到的脑力。从前与他们斗,都只是小打小闹,如今好戏才算开场。

花儿用力握着白栖岭的手,扭头看他。他呢,喝一盅酒,再吃口肉,权当这些事没有发生。花儿心定下来,跟他碰了一杯。

“这就对了。”白栖岭说道:“心别慌,手要稳,气要沉。打今儿起,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了!”

“相公,承让。”

“你还是叫我白老二吧!叫相公我受不起。”白栖岭哼了一声,二人打打闹闹一阵。

外头的阵仗终于小了,酒客也各回各位,纷纷议论这两日的奇闻。有人脑子灵光一闪,斗胆猜测:“那流言说的……公子……小姐……婴孩……不会是……”

后面的话不敢说了,与别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忙举杯相碰:“不可说不可说,八成是了,命重要。”

“那外乡人招惹谁了?”又有人问。

众人皆摇头。

恰在此时,外面一顶小黑轿落了,花儿和白栖岭对视一眼,“贵客”来了。再仔细看,那小黑轿却是不一样的。此刻轿帘掀开,一双玉足先露了脸。紧接着是一副较弱的身子,头上的朱钗首饰撞得噼里啪啦响。

那女子罩一层薄薄的黑纱,别人看不清她长相,却隐约能猜测其芳华。老鸨上前搭话,那女子也不讲话,做派与“贵客”如出一辙,寻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摆了摆手,随从便开口:“烫一壶酒。”

“得嘞!”老鸨再仔细打量一眼,转身去烫酒。

那女子不讲话,花儿却认出了她!

第96章 春闺梦里人(二十五)

那女子的目光透过面上的薄纱落到花儿脸上,再巡至白栖岭脸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花儿尽管没有与她真正打过照面,但她就是知晓她是谁。在桌下握住白栖岭的手,白栖岭回她一下:知晓了,老妖婆来了。

只是她为何要来风月楼呢?

既然她这样来了,那他们只装作不认识她好了。

他们兀自饮酒,并不刻意看她。那妖婆也要饮酒,老鸨看出她来头不小,不敢怠慢,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不知为何,见惯大场面的老鸨总觉得阴风阵阵,不时缩一下脖子,不为人斟酒之时就把手藏进衣袖里。

外面又起骚动,这会儿说的是巷口突然有人拿着刀胡乱砍人,神智不清了。而坐在风月楼里的老妖婆,嘴角几不可见扯了下,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动,外面就有十数人走了。

白栖岭凑到花儿耳边轻声道:“看着就好,与你我无关。”

“她来抓鬼?”花儿问他。

白栖岭点头。

太后何等聪明,在后宫斗了那么多年方能站上高位,想必她在经历最初的恐慌之后很快就想清楚了:这是一场巨大的阴谋。世上哪里有鬼?倘若真有,她早就该被啃食殆尽了。她倒是要看看那“鬼”究竟是谁。

外头闹得愈发凶了,很快声音就到了风月楼门前。老鸨叹了口气不耐烦道:“又闹!又闹!这生意没法做了!”她原以为只是坊间普通的打闹,小碎步出去准备先关门避一避,谁知刚到门口,一脚刚迈出高门槛,就看到那拿着刀砍人的人被按倒在了地上,身穿黑衣的人一把小匕首划开那人手腕,血汨汨流出来,不似平常的颜色。

黑衣人从腰间拿出一张帕子来,蘸满了那人的血,而后交与身后人。老鸨站那看着,以为这就完事了,谁知黑衣人的匕首转瞬就扎进了那人的脖子,那人眼一瞪,就这样死了。

老鸨捂着胸口大声道:“别在我们门前杀人诶!”

黑衣人不理她,转身跑进黑夜之中。

“晦气!晦气!”老鸨要关门,她眼中的神秘女子却突然出言制止:“看着吧,热闹!”

“这热闹可看不得!”老鸨与她比划:“虽说京城什么怪事都有,但就这么一下当着我面杀人的却是头一遭。甭看了,再惹上什么麻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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