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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漂亮点头。
白骨钻进不多的记忆里寻觅,“那娘亲噗地一下生了两个,为什么我从小就没见你?我们娘亲呢?在哪里?”
大漂亮不语。
沉默总显白骨古怪,她眼珠转着,这才见许多人围着。她认了许久,委屈巴巴的是小圆,抱着狗昏昏欲睡的是熊孩儿。还有另一边躺着个人,背上直挺挺扎着箭,花和尚下刀给他挖箭。
那好像一头大狮子呀。
他抽搐般跳起,“万江海你大爷的,我要把你扎成马蜂窝!”
乌兰贺四肢撑着跪在床上,低头看到胸口伤口,天杀的,好大一个孔,肯定下阎王殿了。
头皮蓦地勒紧,一只手在他头顶重重捋过,勒得乌兰贺眼皮翻上发际线。
白骨圆溜溜的眼珠直望他,“你是活的!”
乌兰贺愣着,有点喘不过气。眼前还不是阎王殿,花和尚在配药,大漂亮发呆不知想什么,小圆鼓着脸蛋抹眼泪,熊孩儿带着狗直接睡了。
只有白骨在挼他的头,她笑容扬起,右半张脸的血痂清晰可见。
“怎么受伤了?”乌兰贺伸手想看看她的伤,头顶的辫子瞬间被白骨搅起。
“大漂亮,这坨东西好怪,怎么认识我?”
虽然每次醒来,都没什么好事,但乌兰贺想不到这回白骨把他忘了。
大漂亮凝住的眼珠动了动,“不认识,不知道。”
四周静寂,人人望着大漂亮。
乌兰贺被白骨提成了吊梢眼,心又被大漂亮一言捏碎。他举起小指头,“你够狠。”
世上总有些人不靠谱,比如花和尚,他治伤还反问,“谁都记得,就忘了你,她是只为你而痛啊。”
热透的血冲涌滚动,涌到喉咙口,乌兰贺咽着血腥味,从床上跳到花和尚身上,“你个花老头,你说什么?”
“可她心脉被扎,怎会动情?”花和尚被拉着胡子,忽而灵光闪现,“难道当时三针复原,扎得松了些?”
汪洋洪水,白骨痛哭犹在耳畔,乌兰贺又被撕碎了。自虎头山下来,白骨就会牵他的手,抱着他睡,说要他陪她一辈子。他屡屡自苦命不久矣,怎知是她动情不懂,又痛到忘情。
“你个不靠谱的臭和尚!”乌兰贺埋头大哭。
山洪已使满城狼藉,雨势又起。
“啊啊!!”战马驰骋在梦里。
“哇哇!!”婴孩啼哭在耳边。
“沙沙!!”雨帘如注在眼前。
万江海醒来的那刻,梦彻底破碎。堂堂镇国大将军身在茅屋,听雨渗入,还裹着比盔甲重的湿棉被。
“你终于醒了,一肚子水我按了许久。”有个小姑娘在他旁边傻笑。
万江海浑身发冷,念着他的梦,撑着爬起,“我是镇国大将军,不能待在这儿。”
起身就天旋地转,万江海摔倒在地,又被小姑娘拖回。
再次靠上床,哇啦哇啦的哭声抠紧耳根,伴着臭烘烘的味道。
他在哪儿?在一个尿了床的孩子旁边。茅屋挂着雨帘,四周土墙湿透,棉絮加着臭味潮味,好比万江海待过的牛棚。
小姑娘解开襁褓,抽出里头的脏尿布,她还当面换尿布。
战马呢?兵将呢?满腹烧着酸楚,五脏六腑都若焚尽,沦落至此,万江海捶着湿透的床大嚎,“我是镇国大将军,要救全天下,”万江海捶着床,姑娘却解开了衣服,他闭目痛骂,“你难道要把衣服当尿布吗!”
“布都湿光了,没有了。”姑娘把孩子塞进衣服里,上半个身子都凸着。
万江海彻底崩溃。
“你刚才说要救我们,真的吗?”小姑娘紧抱孩子,冷得发抖,眼中却生起璀璨。
“我要救全天下!”万江海仍畅想他为大将军时的威风,远处是他所向披靡的战场。那已是久远的梦,很远很远,他现在烧浑身滚烫,动弹不得。
雨夜下,乌兰贺正在等死,死前却知白骨为他动情。他与白骨总是这样,自始未道一句,就成缘尽。
花和尚已被他赶出治白骨去,他就想写封遗书。千言万语是白骨,却落不下笔墨。白骨忘了他不是很好,他都不用担心她会再伤心难过了。
笔在手,半字不书。
杜志恶举着大虾排跑来说,“大当家,大少爷带好多百姓涌入山庄。”
乌兰贺擦了擦眼泪,落笔道:天灾之祸,人之大哀,于后山置地,施粮与民,令百姓暂安。
带着庄主之令,杜志恶挑了把最厉害的剑,带着一半剑客前往后山。
这可能是乌兰贺最后可为之事,身为庄主,于江湖无所地位,于剑术一无所成,生命最后落在布施行善上,也不算太差。
他想说给白骨的,最后都不说了,作为一个陌生人,安安静静地死去,将情分埋在土里。
只是,好疼啊。不仅伤疼,心也疼,乌兰贺爬回了床,倒头闷了一把止疼丸。
也许明天……不,也许没有明天了。
“呜!”乌兰贺悲鸣难止,咬着被子抹眼泪,泪眼汪汪中,一双红目直入眼底。
“你干什么?松手!”
惊叫划过雨声。
第30章 离谱!没忘小黑胸肌
夜深难眠,白骨总觉得少了什么。
和尚脑袋反着光,坐于前给白骨诊脉。沉思难言,满脑发涨,他怀疑当初三针复原时位置偏了点。白骨心脉就似扎未扎牢,那么就像漏风的窗,能吹出些什么。
这下怎么好?风吹一动,针下一寸,现在这个洞还变大了。
唯一的解法不就是不动情?
“施主,贫僧尚是浅薄,你说人有没有情脉?”
“情脉是什么东西?”白骨把魔爪伸向了阿黄,揉着小狗圆嘟嘟的脸,还是觉得少了什么。
花和尚扶额叹气,“施主,你不知,贫僧更无解啊。”
白骨坐起,“我睡不着,我缺了什么。”她双手在空中一张一合。
世上之事能有多离谱?大漂亮骗白骨说不认识乌兰贺,转眼闯入他卧房,而且她入魔了。
她双目泛红,把乌兰贺当面条甩,“我要功法助我出魔!”
“都说了我没有啊。”身子骨从床板撞上台阶,从台阶撞到墙壁,嘎嘎嘎,疼不疼这种事乌兰贺已经不想了,他觉得差不多要归天了。
大晚上的,不能好好等死,乌兰贺悲鸣不休,嗓子冒烟。
大漂亮反手将他狠狠甩向柱子,他连捂头的本能都丧失。直挺挺撞去,却见红衣在前,那抹鲜亮本是乌兰贺心中欢喜,但此刻他半声不敢唤,压着声。
红衣飘动,环过他身周,抵住他左肩。他依然无法控制目光移向她,她右脸的伤仍明显,血痂结成拳头大的硬壳,这得多疼……唉,可她不知道疼,就他疼,身上那道伤若被再次贯穿,还来回穿那种。
乌兰贺头垂着,红布带随着身疼瑟瑟发抖。大漂亮仍是无情狠辣,拽着他的脚朝白骨吼,“你别管这事!”
白骨哼了哼气,“我不是你姐姐吗,我怎能不管你入魔。”
嗯?姐姐?乌兰贺昂起下巴,充满困惑地看向扶郅,“喂,她真是你姐姐?”
“她是我姐姐,和你这个大色魔有什么关系!”
“你身上是五颜六色的?”白骨眼里燃起一种乌兰贺看不懂的光。
什么?扶郅被惊得魔褪。
白骨理解的大色魔一定是五彩斑斓,那这头大狮子多有意思啊。她激动地抓住乌兰贺的裤子,“大漂亮,他哪里长得不一样,我看看。”
扶郅扯过乌兰贺,白骨上前再抓,扶郅挡下,换手就把乌兰贺扔出,“你这个变态!”
大狮子虽飞出,但难不到白骨,她轻功跃起,翻个身就直奔他而去,“嘻!我要抓你去我的窝,好好看看!”
“你才是大色魔啊!”乌兰贺被她拽住裤脚,宽厚的胸怀又撞了个脸,抬头一看,竟是付誉丞。
细雨滴答滴答,粘稠不绝,齁住了乌兰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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