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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一世已很累。”
“何必再去思考九世的失败呢?”
“有这闲心,不如想想后世的三大人生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透过高高的木窗,阳光照射进来,落到嵇恒暗沉的脸上,让他脸上多出了一抹光泽,嵇恒伸出手,挡了挡并不太刺眼的阳光,最终还是决定挪挪身子,避免让阳光直晒。
就在这时。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
乱世从何来?当如何结束?又该走向何处?
嵇恒端正的坐在地上,眼神难得的变得专注和凝重。
然而还没等嵇恒细想,突然一阵粗暴的搡门声,就这么凭空响起,也当场打断了他的思绪。
嵇恒眼中闪过一抹烦躁。
狱卒自不会在意这些,继续用手推搡了几下,见嵇恒看了过来,这才不冷不淡道:“嵇恒,季公子说寻了些书籍,让你过去看看。”
“没酒,不去。”嵇恒直接闭了眼。
他一将死之人,看什么书?
而且他在狱中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有酒,自会开口。
没酒,一切休谈。
狱卒脸色微沉,但也不敢真得罪。
嵇恒现在为季公子赏识,若因嵇恒得罪了季公子,实属有些不智。
嵇恒不去,他也拿嵇恒没什么办法。
嵇恒一将死之人,再怎么威胁也无用,只能道:“嵇恒,我知道你心存死志,但过去季公子没少优待你,而今季公子有求于你,你去一趟又能怎么样呢?若是交好了季公子,没准能让你日后死的体面一些。”
嵇恒装作未闻。
抓了一把枯草盖在身上。
就这么闭着眼。
见状。
狱卒面色一黑,最终讪讪而去。
等狱卒彻底走远,四周没了声响,嵇恒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惊疑和迷惑,低声道:“我刚才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呢?”
他皱着眉,把身子恢复成之前模样,试图回到前面的状态。
可惜没能成功。
另一边。
在嵇恒这碰壁之后,狱卒去到了胡亥牢狱,将嵇恒不从的消息,告诉给了胡亥。
胡亥眉头一皱,神色略有不满,道:“这嵇恒还真是认酒不认人。”
“算了。”
“我还是自己看吧。”
胡亥坐在案上,看着身前的几十份竹简,脸色有些发苦。
他本以为就几卷,结果竟有七十几卷。
这让胡亥有些难受。
他本就不喜看书,过去若非赵高耳提面命,他连律令都不想看。
只是随着赵高入狱,他身边已没能为他解析的人,本想叫嵇恒过来看看,顺便帮自己讲一下,结果嵇恒根本不买账,这让胡亥也是感觉颇为郁闷。
身为皇子,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不过他入狱也有七八天了,对嵇恒的性格已有些了解。
嵇恒性情孤冷。
对生死完全漠视,不接受任何威胁。
而且嵇恒很有口才,前几天跟几个儒生对峙,硬是怼的儒生哑口无言。
这让胡亥看的是大呼痛快。
恨不得亲身上去痛骂那些儒生两句。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口齿笨拙,若没有嵇恒帮衬,断然不是儒生对手,最终只能讪讪坐观。
而后他把嵇恒请了过来,起初嵇恒并没搭理,还是他派人说有酒肉,嵇恒这才答应前来,他当时本想让嵇恒帮自己出面,再好好的训斥那些儒生几顿,只是嵇恒没买账,只说用自己的一些学识,来换一些酒肉。
他当时颇为不屑。
他是什么身份?日常想给他上课的人排成队,还需一罪犯给自己上课?
但在听到嵇恒讲‘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后,他承认自己有被说服,而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当起了嵇恒‘酒肉’的供奉者。
胡亥有时也很纳闷。
自己为什么会偏听一个罪犯的话?
而且还那么的尊敬?
他无论怎么想,也始终没想清。
只是隐隐感觉,嵇恒身上,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气质。
这股气质远胜当世任何大家。
胡亥摇摇头,翻开竹简,逐字逐句看去,看了顿饭时间后,他将竹简合上,苦涩着脸道:“唉,这么多竹简,这要看到何年何月去?真希望赵高在身边,若有赵高在,何需我自己思考?”
“赵高啊。”
“你这次可把我害惨了。”
“现在不仅你自己入狱,连带着我给你求情,也为父皇所恶。”
“早知如此,我当时绝不替你求情。”
“也不知父皇何时会消气,也不知我何时会被放出去。”
“唉……”
胡亥幽幽叹气一声,径直躺了下去。
第020章 智者!
三天后。
胡亥将这些竹简全部过了一遍。
并没留下什么太深印象,不过对胡亥而言,已是相当的满意。
当年那场朝堂争议,他的确在场,只是年岁很轻,只有十岁出头,因而记忆很模糊,若非嵇恒再次提起,他甚至记不起有那场争辩,这三天通过看这些竹简,他渐渐回忆起当初的一些往事。
这场朝廷纷争是由那些博士发起的。
具体是何人,他已记不起。
但那场事涉华夏的创制大论战规模可谓空前。
除了几个必须镇抚边地的将领,几乎所有在外大臣,已确立稳定官署的大郡郡守、大县县令,都被召到了咸阳,他们十二名皇子也全部与朝,除此之外,咸阳所有官署的官员,除了有秩吏之下的吏员,举凡官员一律与会。
素常宽阔的正殿,第一次座无虚席。
也第一次显得有些狭小。
胡亥坐在席上,神色有些迷离,仿佛跨越时空,重回了那场论战。
那是一个盛夏,清晨很是清凉,始皇一身冠带,无比的庄重,平静而威严的宣示着。
“天下一统,我朝新开。”
“行封建诸侯,或行郡县一治,事关千秋大计。”
“日前,首议三奏业已发下,各署公议也大体趋于明朗。”
“归总论之,主张两分。”
“今日大朝,最终决议,朕将亲为决断。”
“朝会议政,不避歧见,诸位但言无妨。”
“……”
在胡亥的记忆中,这场争论分明是一边倒。
当时随着老丞相王绾开口,赞成分封后,与会的近九成九的官员,都选择赞成分封,少数反对的只有廷尉府的李斯,及廷尉府治下寥寥几名官吏。
这场所谓的争议。
其实就是王绾跟李斯之争。
其他人的观点,都只是在佐证各种看法。
而且。
哪一方都说服不了另一方。
胡亥看着案上的竹简,暗暗摇了摇头。
当时的具体细节,他早已忘记,唯一能记起的就两。
一个是王绾说的‘不为置王,毋以填之!’
一个是李斯说的‘周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chou)。’
他记不起自己当时赞成的那方。
后面始皇让诸皇子开口,他的确开了口,不过那些话非是出自自身,而是前一日赵高私下教的,具体说了什么,他现在根本就不记得,只依稀记得好像是赞成郡县。
想到这。
胡亥眼中露出一抹疑色。
他已把送来的竹简都看了一遍,却是没发现诸公子奏对,不禁诧异道:“难道我记错了?我当时没发言?不应该啊,我虽记不起具体说了什么,但当时应该是开了口的,不然赵高不会经常提起。”
“这是什么情况?”
胡亥狐疑的看着案上的竹简,最终没有去多想,只当是大兄遗忘了。
他缓缓起身,朝外面喊道:
“来人。”
“去通知长公子,派几个人来收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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