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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恒并不在意。
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能有口吃的已很不易。
多少人辛劳一年,也就为几口食粮。
这时。
胡亥到了狱外,看到嵇恒吃的餱饼,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并没说什么,吩咐道:“把狱门打开,我进去,跟嵇恒聊聊。”
狱卒连连点头。
他倒不担心会发生意外。
这段时间,嵇恒跟胡亥没少见面,若是真会出事,早就出事了。
而且他们会在一旁候着。
胡亥迈步进到狱中,嵇恒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腐朽的气息,并不好闻。
对于胡亥的到来,嵇恒自是察觉了。
但根本没有理睬。
胡亥打量了几眼,嘴角露出一抹奚落,得意道:“嵇恒,现在知道我对你如何了吧?以你死刑犯的身份,若非我豁达大度,你岂能在狱中吃到羊肉,喝到美酒?”
“就你这低贱身份,还跟我讨价还价?”
“你真以为自己有这资格?”
嵇恒将嘴中餱饼咬碎,和着凉水一口咽下,而后双眼一闭,倚着牢门睡去。
胡亥脸色一黑。
不悦道:“嵇恒,你别太过分。”
“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一个死刑犯。”
“不到十天就要被坑杀了!”
“我前面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至少要对我态度好点。”
嵇恒睁开一只眼,侧着头扫了眼胡亥,叹气道:“说吧,你又想怎样?”
胡亥面色一滞。
他犹豫了一下,见嵇恒又要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不悦,冷声道:“我想让你对我态度好点,我怎么说,也没亏待过你,就上次说的稍微重了点,那还是你自己话没说全。”
“说重点。”嵇恒道。
胡亥扫了眼一旁的狱卒,做了一个眼色,狱卒当即会意,快走朝外走了几步。
这时。
胡亥沉声道:
“嵇恒,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就是你能不能讲一些有用的,你现在讲的这些,对我没啥用,我都被关在狱中一周了,你得想办法帮我出去。”
“不能只顾吃喝,不帮我啊!”
听完,嵇恒彻底闭上了眼,淡淡道:“讲什么我决定,这是早定下的规矩。”
“我只是一犯人。”
“没那能力,把你弄出去。”
“另外。”
“你给酒,我讲故事。”
“就算给你说了,你真能理解吗?”
“大秦眼下形势没那么简单,朝堂内外暗流涌动,身在其中的人,能明哲保身就已不错,在这即将到来的乱象下,有时候,多做未必是对的,甚至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才是正确之举。”
“我给你讲的是大势。”
“但众生本就是在天下大势下求活。”
“我若给你指了条‘明路’,那才是真的在害你。”
“因为你没那能力!”
胡亥眉头一皱,略微有些不喜。
他愤愤道:“那按你所说,我就什么都不做?”
嵇恒道:“可以多备酒。”
闻言。
胡亥满头黑线。
他就知道嵇恒在糊弄自己。
“酒酒酒,你怎么一天就知道酒?”
“我现在是在狱里,你不把我弄出去,我怎么给你弄酒?”
“我以前可没少给你酒喝!”
嵇恒道:
“这是你的事。”
“我这是小本经营,一两故事一两酒。”
“你给酒,我就开口。”
“不给酒……”
“那就一切免谈。”
“而且若想我再去开讲。”
“必须两壶酒。”
“两壶?”胡亥的声音一下拔高,瞪大着眼,道:“你怎么不去抢。”
嵇恒面色很平静,道:“两壶已经很公道了,你上次骂过我,若非我不计前嫌,三壶恐都不够。”
“另外。”
“若是只说给你一人听,一壶酒的确够了。”
“但现在远不止一人。”
“远不止一人,这是什么意思?”胡亥狐疑问道。
嵇恒看了看墙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轻声道:“因为隔墙有耳。”
第032章 胡亥的愤怒!
“隔墙……有耳?”胡亥心神一凝。
他连忙转头看向四周,四周空荡荡的,不禁疑惑道:“四周没人啊。”
嵇恒扶了扶额,无语道:“是那间小屋的隔墙。”
闻言。
胡亥脸色陡然一变,惊疑道:“你是说有人偷听?”
嵇恒点头道:“应该有。”
胡亥双眼紧紧盯着嵇恒,惊疑不定道:“这应该不可能吧?我跟你独处时,四周狱卒都被支开了,他们不太可能偷听,但……好像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你怎么知道的?”
嵇恒道:
“无意间听到过一些响动。”
“御史府、廷尉府的牢狱,都是由墨家修建的,秦墨跟楚墨、齐墨不同,更注重实际,加之这两府牢狱,关押的都是身份较高的人,因而为获取更多信息,的确可能修有特殊的‘偷听’墙壁。”
“这点技术,墨家应该有。”
胡亥阴沉着脸,当即否定道:“不可能!谁敢偷听你我对话?”
胡亥还是有些不信。
嵇恒轻笑一声,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他只是提醒一下,至于谁人旁听,他不清楚,也并不关心。
他一将死之人,岂会在意这些?
嵇恒淡淡道:“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一分钱一分货。”
“而今至少有两人听闻,所以我多要酒是合理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已注定要两壶,这一点不会变动。”
“你也莫要再争辩。”
“我还有八天就死了,别跟我讨价还价。”
“没有太多意义。”
说完。
嵇恒身子一斜,直接就地躺下。
胡亥站在狱中,深深的看了几眼嵇恒,神色阴晴不定。
他其实不太相信有人敢偷听,但嵇恒敢这么肯定,只怕真听到了一些动静。
一时间。
胡亥倒有些不确定了。
沉思了一会,胡亥道:“好,如果隔墙真有人偷听,我可以给你供酒两壶,但如果隔墙无人,你必须给我出谋划策,帮我离开牢狱,甚至还要给我想办法,让我能立些功劳。”
嵇恒没有理会。
看到嵇恒这滚刀肉模样,胡亥也是恨得牙痒痒,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
只是感觉心里很窝火。
他堂堂大秦公子,何曾受过这气?
若有赵高在身边,就是在狱中,也定会把自己服侍的多好,那会将嵇恒一样,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他在心中对比了一下,越发怀念赵高的好。
他又问了几句,只是嵇恒都没理会,胡亥不悦的瞪了几眼,最终选择了离开,他没有回自己的牢房,而是去到了那间小屋,他现在倒想查查,他跟嵇恒对话的时候,隔墙是不是真有人在偷听。
不多时。
胡亥站在小屋里。
身边多了好几名玄衣狱卒。
胡亥冷着脸,指着四周的墙壁,问道:“我问你们,这些墙壁的背面,是不是能听到这边动静?”
四下死寂。
狱卒对视几眼,却是面面相觑。
但无一人敢吭声。
“说话!”胡亥怒目圆瞪。
这时,终于有狱卒忍不住了,颤声道:“回公子,御史府治下的牢狱,是由墨家弟子修建,暗处的确有一些玄关,隔墙也……也的确是能听到一些动静。”
“但这些都是当初为审讯罪犯设计的。”
“绝非是为针对公子。”
胡亥吸着气,压着心头怒火,冷声道:“那我再问你们。”
“我跟嵇恒对话的时候,隔墙有没有人?”
“如果有,是谁?”
“说!”
狱卒额头汗水涔涔。
互相对视一眼,却是叫苦不迭。
这叫他们如何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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