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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朝廷缺钱之时,只需暗中调高定价,轻易就能多收大量商税。
这跟管仲的专营有何区别?
没有!
唯一的区别,仅是由官卖,变成了商卖。
但实则依旧是寓税于价!
所谓的保障底线,实则就是一块遮羞布。
用来掩盖官府贪婪的。
而且此举名利都归于朝堂,被骂的只会是台前的商贾。
“这……”扶苏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根本没想到这些。
但经过张苍的提点,他已彻底想清楚了。
见扶苏这惊骇模样,张苍知晓,扶苏已听明白了。
他迟疑片刻,缓缓道:“正如竹简上所书,这个主意的目的就一个。”
“抢钱!”
“相对过去光明正大的抢钱于民。”
“它拐了一道弯,也有意的将商贾先推到了最前面。”
“先抢商贾的钱。”
“如果朝廷胃口越来越大,只怕最终还是会往下抢。”
“那时就又变成抢钱于民了。”
张苍轻叹一声。
他没觉得有什么能惊讶的。
自古以来,影响征税的唯一因素,从来不在底层有没有钱,而在于朝廷需不需要钱。
只要朝廷需要,底层就要交钱。
相对于过去的横征暴敛,竹简上记录的法子,明显温和体面了不少,也没有直接向底层收,而是先朝向了商贾。
这已是极大的宽仁了。
扶苏沉默良久,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何嵇恒前面会反复强调,这就是用来谋利的,至于其他的,都是附带,即便效果平平,也根本不重要,因为嵇恒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很坚定。
抢钱!
他就是借此敛财。
他的目的也一直都是敛财。
只不过天下积贫久矣,他选择先向商贾动手。
扶苏深吸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他沉声道:“此法可有改善余地?”
张苍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道:“此法其实考虑的很全面,就算有改善,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提升,最有效,也最直接的,其实就是大力打击私盐铁器贩售,毕竟这些存在,实则是在跟官府抢利。”
“不过……”
张苍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迟疑,不确定道:“这上面有一些奇怪之处。”
“产盐铁的工人分明写的是雇佣。”
“而盖总却列的官产。”
“大秦自来不行雇佣,一向是征发劳役。”
“公子竹简上面的法子,似乎只是一个残缺品。”
“若我没猜错,这个办法只是过渡用的,为的就是尽快推广到全国。”
“所以特意做了些割舍。”
“但此人又好似想做出一些改变,特意将一些本来的设计,强行给添加了上去。”
“如果不出意外,后续还会有变。”
“不过也不一定,这些‘问题’,或许是此人故意而为,为的就是体现一下‘仁慈’。”说着,张苍颇有深意的看了扶苏一眼。
见状。
扶苏苦笑一声。
他哪里听不出张苍话中意味。
张苍认为这是有人为讨好自己,故意弄出的一些‘误笔’。
但他心中门清。
嵇恒不可能讨好自己。
嵇恒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心上。
一直直呼自己名字。
嵇恒弄出的‘口误’,只怕正如张苍所说,是为了后面在铺设。
想到这。
扶苏不禁暗松口气。
但同时也更加好奇,嵇恒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相对以往,扶苏更能沉得住气。
他知道,嵇恒目光高远,所思所虑,非自己能企及。
自己能做的,便是紧跟嵇恒步伐,从一件件小事中,逐渐窥探到嵇恒所图的‘大事’。
处事之道,谋而后动!
欲速则不达。
这是嵇恒特意强调的。
扶苏笑着道:“这定不可能。”
“我或对此有所了解,此法是为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张苍一愣,他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心下有些疑惑,而后在脑海仔细想了一下,似意识到什么,眼中露出一抹惊疑,肃然正色道:“敢问公子,臣能否知晓,此策是出自何人之手?”
他对扶苏有所了解,因而从一开始就知晓,竹简内容不是出自扶苏。
扶苏没有那种经历,也考虑不到这么细致周全。
只是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他有些好奇。
朝中大臣,他都有所了解,无一人有这般行事。
而且此人目光很独到,一来便盯上了钱财,只怕所图甚大。
甚至有可能一改大秦颓势。
然而就在张苍问出口时,他脑海陡然浮现了一个名字,白净的脸膛陡然浮现一抹惊慌。
内心更是生出浓浓的不妙之感。
他隐隐猜到是何人了。
下意识。
张苍就想开口制止。
只是他的‘公子且慢’还没说出口,扶苏就已施施然的说出了口。
“嵇恒!!!”
四周寂静。
张苍眼中露出一抹悲愤,顾不得礼数,连忙朝殿外奔去。
根本不想再多待一息。
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嘴贱什么?
这有什么好知道的?
现在倒好把自己还给搭进去了。
嵇恒是谁?
那是被当众坑杀的人。
是死人!
一个六国余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死里逃生,还成为了长公子的幕僚。
此等内幕是他能打听的?
而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嵇恒死了。
嵇恒是不能‘活’的。
更不能为外界知晓嵇恒还活着。
这牵涉到了皇室尊严。
张苍只是一御史,哪敢卷入这些事?
只是张苍还没走出去,就被扶苏直接拦了下来。
张苍哭丧着脸。
肥大的脸颊满是愤慨和幽怨。
他就知道,扶苏找自己准就没好事,自己已被坑了数次了。
张苍悲愤道:“长公子,你……就不能换个人祸害吗?”
“我张苍也为大秦献过策,流过汗。”
“这段时间,为了核对账簿,更是殚精竭虑,好不容易上计结束,公子你还来祸害我,我本就大腹便便,哪经得起这般恐吓?若是一下没缓过气,恐就直接没了。”
“公子,你放过我吧。”
“我张苍还想多活几年。”
张苍满眼委屈又幽怨的盯着扶苏。
见状。
扶苏不禁一阵大笑:“正所谓心宽体胖,你虽肥白如瓠,但这肚里未必不能藏事,何以这么战战兢兢?”
“再则。”
“嵇先生活着之事,不算什么大事。”
“他其实也的确死了。”
“你莫要多心。”
张苍通红着脸,却是憋屈至极,囔囔道:“公子此言差矣。”
“人死不能复生。”
“死就是死,活就是活。”
“岂能两说?”
“臣只是一微末小官,那配知晓这般隐秘?”
“公子若是真体谅臣,请务必不要再将此等机要泄露了。”
“臣……实在惶恐。”
扶苏不以为然,笑着道:“而今你已知晓了。”
张苍一时无语。
他涨红着脸,懊恼道:“都怪这破嘴,吃了点蜜,什么都敢问。”
扶苏又是一阵大笑。
独留张苍一人暗自郁闷惆怅。
在笑了几声后,扶苏笑容一收,正色道:“我这次前来,除了询问你的意见,便是想让你出手,确定一下相关事宜,你的理财之能,经济之通,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盐铁又关乎民生,不得不慎。”
“还请张御史多费心。”
扶苏离案起身,深深一躬。
张苍深思片刻,点了点头,道:“臣定不负公子所托。”
“天下盐铁产地不均,关东盐铁多出自齐国,楚地相对少盐,而运送盐铁又要耗费大量财力,因而各地定价当有所不同,其中最好的办法是如田租一般‘写律于租’、‘訾粟而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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