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页(1 / 1)
('
冯栋冷哼道:“不给,官府会放过你?”
“那五份竹简你都看了,上面明明白白的列着罪状,我们只要敢露出异心,官府就敢立即让我们全族人头落地。”
“另外。”
“盐池那边安排的人都撤回来。”
“一个都不要留。”
“族中那些不成器的,大宗也好,小宗也罢,都送到官府去,家族养他们这么久,该让他们替族中分担一些事情了。”
闻言。
冯振脸色微变。
他凝声道:“父亲,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过?”冯栋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不这样做,怎么去取信朝廷?你真以为官府揪不出我们安插在盐池的人?你也真以为将一些旁支送过去,官府就会当无事发生了?”
“不要去试探朝廷的底线。”
“我们没这资格!”
“与其日后战战兢兢,不如利索的换个心安。”
冯振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父亲,这次官府声势浩大,恐怕关中的盐商铁商都被叫来了,他们只怕对朝廷也很是不满,我们何不私下串联一番?借机让朝廷做一下让步。”
冯振话还没说完,冯栋的竹杖就敲打了过来。
“糊涂!”
冯振满脸不解。
冯栋冷声道:“你要是真这么做,就真中官府的套了。”
“钟姓竖子是怎么说的?”
“朝廷此举就是为防范吕不韦,你这么做,岂非就是在证明,你是有威胁朝廷的想法吗?”
“你认为到时朝廷还会对你轻举轻放?”
冯振脸色微变。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冯栋冷哼一声,凛然道:“你到现在都还没看透,这钟姓竖子的算计,他的算计是一环接一环,一环扣一环的。”
“你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而这也正是那钟姓竖子的高明之处。”
“他从一开始就留了余地。”
“我们冯氏献金六千,六千金不多吗?”
“多。”
“但长公子却根本没理会,直接就退回来了,我们冯氏的没有收,只怕其他几家的也没有收。”
“你现在该好好想一想。”
“若是官府将我们的献金收了,又将我们的盐池、矿山给夺走,我们大大小小的商贾,未尝不敢去做困兽之斗。”
“但此人妙就妙在只收一样。”
“这就给我们留了后路,有了后路,你认为其他商贾还会去拼命?而且官府不是给你只留几金,几十金,而是全部。”
“成千上万金!”
“这已足以余荫数代人。”
“族中有数千金,谁会冒着全族被杀的风险,就为了去跟朝廷置气?”
冯振脸色一白。
整个人也是后怕不已。
看着冯振这惊惶模样,冯栋闪过一抹不满,道:“现在知道怕了?”
“这次老实认栽。”
“我们没有任何胜算的。”
“这人从一开始就把我们算计的死死的,不过他虽把我们都逼上了险峰峭峻,但又给我们留了一条羊肠小道。”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不要在这时犯蠢。”
“不然这人是真会把我们推下去的!”
“而这一旦下去,我冯氏上百口人,就全都尸骨无存了。”
“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天下乱起来,等朝廷控制不了局面,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
“我冯氏还等得起。”
“也只能等!”
第104章 气数已尽,注定当亡!
十月。
大秦十月一日为岁首。
即大年初一。
城中比过往热闹不少,闾左间见了面,大多都会笑着作揖,互道一声:“正旦安好”。
跟后世的拜年差不多。
在错落交替的里闾内,家家户户门前都换了桃符。
板上书着‘神荼’、‘郁垒’。
嵇恒屋门紧闭,外面的热闹跟他无关。
他独身坐在小院,静望着落叶缤纷,并未受到‘过年’气氛影响,也丝毫没有感觉落寞。
他已习惯享受孤独。
他取出一壶密封后置于井中的酒,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一铜爵,酒水很冰,但喝下后,却别有一番滋味,他一手枕着头,一手握着铜爵,神色淡然的望着天空,心绪也跟着上方云朵飘走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这寂静的屋宅中,突然响起一道‘咯吱’开门声,惊醒了正处于神游的嵇恒。
他蹙眉望了过去。
扶苏满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官宦,宦官手中提着一个小竹筐。
扶苏拱手道:“见过嵇先生。”
“正旦安好。”
嵇恒淡淡的看了一眼,也是象征性的回了礼。
扶苏道:“我知道嵇先生基本独身一人,因而特意从宫中带了一些吃的。”
说完。
扶苏一挥手。
魏胜连忙将竹筐放在了案上。
看着竹筐里的东西,嵇恒眼中露出一抹异色:“凉皮?”
扶苏一惊,惊疑道:“嵇先生知道此物?”
嵇恒眼中露出一抹古怪之色。
这东西在后世其实很常见,不过在秦朝凉皮却是列为贡品。
嵇恒道:“听说过。”
“嵇先生果真是见多识广,我也就这几年才知晓此物。”扶苏苦笑一声,而后抬抬手,示意魏胜退下。
嵇恒倒是没有谢绝。
他来秦朝这么久,还真没机会吃到。
就在嵇恒尝着凉皮时,扶苏沉声道:“嵇先生,关中盐铁商贾大多都交出了盐池、矿山,朝廷这几日,也派人去接管了,目前一切顺利,并没有出太多岔子。”
“然还是有几家不识时势。”
“最终朝廷并未继续姑息,已按律将商贾绳之以法。”
扶苏心下有些忐忑。
这是他下的令。
他也并未征求嵇恒的看法。
嵇恒剥了几块蒜,用力的一拍,而后扔到陶碗中,一边搅拌一边道:“朝廷如何做,不用告诉我,我只起了个‘出谋划策’的作用,具体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就行。”
扶苏微微额首,道:“扶苏记住了。”
“盐铁收回后,地方其实有颇多异议,不过并未影响稳定。”
“因而我也并未在意。”
“在关中情况稳定后,陛下也在今晨下令,将此法传令全国,以大秦文书的传送速度,一个月内,基本可以传遍。”
说到这。
扶苏轻叹一声,感慨道:“过去蹉跎三十载,我看似矜矜业业,实则是毫无建树,而今参与了盐铁之事,才真正对大秦做了些有用的事,至少也能为大秦多收上一些商税,多争取一些时间。”
“也不算是个完全无用之人。”
“呵呵。”
闻言。
嵇恒摇了摇头道:“你太乐观了。”
“盐铁之事才刚刚开始。”
“关东跟关中是不一样的,关中能控制在极小范围,但在关东可未必。”
“盐铁还有后续?”扶苏一惊,他凝声道:“不过嵇先生你之前不是说,只需管关中吗?关东内部会自行压下,为何现在就改了口风?”
扶苏心中生出一股不妙。
嵇恒将碗中最后一点凉皮,一口吸进了嘴中,才道:“关东只是一个泛称,也并非真是铁板一块,关东那边的确会闹出一些动静,那时才是真正考验大秦的时候。”
扶苏作揖道:“敢问嵇先生,关东会发生何事?”
嵇恒淡淡的看了扶苏一眼,冷声道:“会乱。”
“乱?”扶苏面色一滞。
嵇恒淡淡道:“关东大体由六地组成,商贾在大部分地区,都地位底下,但在有一处却不同。”
闻言。
“齐地!”扶苏当即明白过来。
嵇恒点点头道:“管仲变法之后,齐地商贸无比发达,因而无形间拔高了商贾地位,大秦灭齐后,的确将齐国大部分贵族跟豪强,给迁移到了关中,但商贾其实受到的牵连很小。”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