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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嵇恒一脸玩味的看了胡亥一眼,颇为无奈道:“朝廷会授予什么爵位,又岂是我能定下的?我认为公子高等人编纂的《语书》足以封侯,但朝廷封侯了吗?”
胡亥轻咳一声,面露一抹尴尬:“封侯那不可能。”
“你就尽量帮我多想想。”
嵇恒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眼角无意瞥见了赢斯年前面放下的竹简,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还真有一个。”
“是什么?”胡亥欣喜道。
嵇恒问道:“织布会不会?”
“织布……”胡亥脸上笑容一僵,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低声道:“那是妇人弄的东西,我再怎么也是个男子,这东西不行。”
“不学。”
“你可以学。”嵇恒认真道。
胡亥继续摇头。
他要是去学织布,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他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胡亥直接摇成了拨浪鼓,满脸都写着抗拒。
嵇恒淡淡道:“我说的织布,并不是妇人那样织布,只是跟织布差不多,若是换个名词,你也可以称其为‘造纸’。”
“造纸?”胡亥狐疑的看了嵇恒一眼,有些将信将疑:“这又是什么?”
嵇恒沉思了一下,想想如何说的更仔细。
片刻后。
嵇恒道:“布帛见过吗?”
胡亥脸一黑,无语道:“这怎么可能没见过,我身上就穿着。”
“羊皮呢?”
“那自然也见过。”胡亥道。
“树皮呢?”
胡亥脸更黑了。
他感觉嵇恒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他就算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至于不知道什么是树皮吧?
胡亥嗡声道:“知道。”
“布帛上能写字,羊皮上也能写字,但你知道树皮上有的也能写字吗?”嵇恒又道。
胡亥蹙眉。
这他还真不知道。
但在脑海上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他道:“树皮应该是能写,毕竟里面好像都挺白净的。”
“这跟你说的造纸有什么关系?”
“还有织布。”
“你先慢慢听。”嵇恒瞥了胡亥一眼,继续道:“你去寻些树皮、麻头、破布、旧渔网等物件,找个水流不算湍急的地方,将这些东西捆好扔进去,等这些东西在水里被泡发泡白后,再捞出来,用剪刀剪碎,用木锤砸,或者是用石磨碾。”
“最终弄成磨浆。”
“然后再用一些竹编将这些木浆网起来。”
“等木浆干了,那就是纸。”
胡亥睁大着眼。
他听得是一脸迷糊。
最终。
他还是忍不住道:“那是什么东西。”
“纸!”
“纸?”
见状,嵇恒摇摇头,只是口头描述,胡亥很难想清楚,只是道:“你先按我说的法子去弄,虽然可能会失败很多次,但最终应该能成。”
“整个过程其实就跟织布一样。”
“不过布相较更为简单,只是将线编织在一起。”
“而造纸则更加精细。”
“编织的是木浆,或者是一些木屑,将这些木浆自然的铺成平整一层。”
“晾干便成了。”
“这……真能成?”胡亥一脸惊疑。
他感觉嵇恒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应该可以。”
“什么叫应该可以?”胡亥一脸不悦。
嵇恒笑着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我只能给你提供办法,至于最终成还是不成,则取决于你的用心程度。”
胡亥看着嵇恒。
他总感觉嵇恒在糊弄自己。
他问道:“你说的这纸有什么用?”
嵇恒手向前一指,说道:“看到那竹简了吗?”
“看到了。”
“一枚竹简造价几何?”
“一枚竹简造价大概是三至枚秦半两。”胡亥道。
嵇恒道:“树皮、麻头、破布、旧鱼网呢?”
“应该……不怎么值钱吧。”胡亥不确定道。
嵇恒道:“一卷书,差不多由一百多枚竹简构成,上面的文字差不多四五千字,而若是在合适的羊皮上书写,或许只需两三张羊皮就足够。”
“而这纸便是取代羊皮的。”
“你可以理解为用树皮取代更高昂的羊皮。”
“只不过树皮太过光滑,墨汁落在上面,很容易就走形,因而需将这些树皮重新碾碎,再重新编制成较为粗糙但又相对平整的一层。”
“如此便能直接落墨书写了。”
闻言。
胡亥若有所思。
他凝声道:“这纸真能做到羊皮布帛的效果?”
嵇恒点头,他开头道:“不过你也不要抱太高期待,就算你用的只是树皮、麻头、破布、旧鱼网等比较常规的,但一旦数量上去,需要的人力将会是很大量,而且运送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最终纸张的价格初期未必就低于竹简。”
“但只要不断改进,纸张的成本,便会不断缩减。”
“终有一日,或能做到低价。”
“到时……”
“取代竹简也未可知。”
“等真的到了那时,像赢斯年正在学习的《语书》等,或许不过两三页纸,便能全部誊上,地方的初级学室,还是朝廷修建的正规学室,也都会大幅受益。”
“天下读书识字的人也会大幅增加。”
“这未尝不是天下之幸。”
胡亥点点头。
他倒是想不到那么远。
他只知道若是真弄出来了,自己一定会受到父皇夸赞。
还能因此被赏赐爵位。
“具体怎么弄?”胡亥兴致勃勃道。
嵇恒摇了摇头,轻笑道:“前面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自己并没有尝试过,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摸索,如果什么都让我来弄,那你这爵位,多半是下不来的,不过我可以让赢斯年帮你搭把手。”
“再则。”
“失败乃成功之母。”
“多失败几次,积累经验,也未尝不可。”
“至于如何弄出精细的木浆,如何弄出精致的‘竹网’,这都需你自己想办法。”
“我帮不上。”
胡亥脸不由一黑。
但也并没有说什么,而且嵇恒说的也对。
若是什么都让嵇恒弄了,自己这爵位岂不来的太轻而易举了?又如何为会父皇认可?
何况当初二兄长等人也是这样,嵇恒只是简单说了一下,提了几句,其他的都是二兄长他们自己弄得,足足弄了一两年,更是多次跑到勘字署,请教程邈、王次仲等隶书大家。
他当时还觉得二兄长等人小题大做。
如今想想。
只是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二兄长等人比自己年长,又岂会不比自己懂得多?
而今只是风水轮流转变成他了。
他沉思一阵,在脑海仔细记了一下,用力的点点头。
“好,我做。”
这时。
嵇恒朝一直探头盯着这边的赢斯年挥了挥手,让赢斯年去把早饭给端过来。
他饿了。
听到嵇恒这么使唤赢斯年,胡亥嘴角微微一抽,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我大兄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他甚至很有可能是未来……”
嵇恒看了过去,平静道:“那又如何?”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来我这了,就要守我的规矩。”
“你是这样,扶苏是这样,始皇也是这样,他又岂能例外?”
“规矩。”
“才是治国的根本方略。”
胡亥眉头一皱。
他狐疑的看了嵇恒几眼,将这句话低语了几声,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他缓缓道:“你是对的。”
“治理天下最重要的是让人守规矩,而为君同样要身为表率守规矩。”
“若是自己都带头不遵守,又岂能让别人去遵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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