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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坐在二楼的楼阁处和小橘吃点心赏雨,忽见狂风暴雨之中,有一个黑影走来,倒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人头戴大箬笠,身上披着蓑衣,手持这一盏琉璃灯,冒雨前来,正是颜巽离。
她吃了一惊,这样的天气,山路难行,他怎么会忽然来了?
她不好再回避,忙下楼迎了上去,亲递了手巾帕子为他擦雨。这雨势太大,他虽穿了蓑衣,衣裳却还是打湿了不少。
她不言,他也不语,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珐琅盒,从中擓出一指头的药膏,拉过她扭伤的右手腕,仔细涂抹了起来。
这药膏是如青草一般的莹莹绿色,甚是冰凉,涂抹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握着她那有如羊脂玉般细腻温润的肌肤,却是触手生温。
他的眼神愈发地深沉,像是酝酿着狂风骤雨的平静。涂完药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低沉说了一声:“好了。”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若再握着,恐怕就难以自持了。
“谢谢。”她低着头,闷声说道。
他被她冷淡的态度激起几分恼怒,勾起她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连一声三叔都不愿叫了吗?”
她的下巴被他挑起,一双秀目却噙着晶莹的泪水,在微红的眼眶滚了几滚,便如断了串的珍珠落了下来。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眼中的怒火也为之烟消云散。
他情不自禁地用粗砥的手指擦去了她的泪水,他的手指带着茧子,粗糙干涩,她的眼睛却很湿润,带着一丝氤氲的水汽和咸湿。
“红蕖,我……”他顿了一顿,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地说道:“那日是我不好。”
“那个阮儿留下一个妹妹,我已经让人好好照顾她了。”
他到底是服了软,实在是舍不得看她哭。
可她却哭得更伤心了,颇有几分恃宠而骄,泪珠儿一串一串地低落在他的手背上,呜咽道:“三叔,那个阮儿,我压根就不想收留他,可是他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候我和他一样,做不了主,很怕得罪贵人,每天活得提心吊胆的……”
说起从前的事,她哭得更厉害了。
他的眼神有愧疚,更多的是心疼,将她揽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红蕖犹在他怀中一下一下地抽噎着,拽着他的衣袖,仰起头望着他,“三叔,以后你能不能放过他们,就只当……放过曾经的我。”
她抬起头,仰望着他,哭得眼眶红红的,鼻尖也微微泛红,声音有些沙哑,却更加地撩人。
还有那娇艳欲滴的唇,像是一树被风吹雨打过后的梨花,含苞待放,含着露珠微微摇曳。
“好,我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他已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浑身燥热,仿佛只有她口齿间的清凉,能浇灭他心头愈烧愈旺的火。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屋里却是这般安静,一呼一吸,潮湿的空气让气氛更加暧昧。
他的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似是黑夜中燃烧着的一团冷焰火,他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右手不由自主地揽紧了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自己的身体中——
“嘶——”她吃痛,秀眉蹙了起来,原来他勒紧的双手,不小心压住她受伤的手腕,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她手腕上清凉的药膏也蹭到了他的手臂上,清凉的触感,顿时浇灭了他的火焰。
他看着她忍着痛狼狈的模样,低声笑了起来,将那装着药膏的珐琅小瓶子塞到她怀中,“既怕疼,就多抹这药膏,一日至少抹个三四次,才好的快。还有,这几日你不许练剑了。”
她闷声“嗯”了一声。她拿起手帕子,想要替他擦去刚才蹭在他手臂上的药膏。
“不必,我自己来。”他抬手闪了过去,拿了她的手帕子,塞入到自己怀中,却并没擦拭。
“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他起身,离去。
他不想擦去自己手臂上的药膏,任由着它干了,手臂上便有一种紧缩的感觉,像有张嘴轻轻吸着它似的。
那是一种冰冰凉,麻嗖嗖的感觉。
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这种行为觉得有些可笑。他大步走出门去,雨已经渐渐小了,他任由着清凉的细雨如丝般扑在脸上,让他清醒过来。
若说之前,他尚有几分犹豫,那么就在刚刚,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迹。
他要完全地拥有她,无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
这一次,他决不会让人再抢走。
……
翌日,颜巽离并没有再来,而是连夜回到了京城。
昨夜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情,北金国夜间奇袭,攻占北境蔚州,此举打破了本朝与北金国十数年来的和平局面,蔚州既破,北境重镇燕州危在旦夕。军情要紧,颜巽离连夜回京,和大臣们商讨对策去了。
此时京城酷暑难耐,恐她着了暑气,因却叮嘱沈红蕖可在云梦山庄多修养几日。待他得了空,再接她回京城。
沈红蕖右手腕伤了,不能练剑,极其无聊,便想想效仿颜巽离,改用左手舞剑。
可是丫鬟水月却将她的青萍剑收了起来,说是颜巽离嘱咐,在她右手腕的伤没好完全前,不让她再练剑了,要她好生修养。
水月又道:“郡主,王爷说了,若是你无聊,便可去那山上的素玉池沐浴泡汤,那里的水最好,最能缓解疲乏。”
原来,沈红蕖所住的地方,正是离这云梦山庄半山腰上的“素玉池”最近。这素玉池是专为沐浴所用的浴殿,是山泉水与地涌热泉交汇之处。即便是盛暑时分,这素玉池也十分清凉,这里的泉水,有强身健体之效。
无奈之下,沈红蕖只好丢下左手练剑的念头,每日在山间消暑。那口素玉泉的水极好的,她去泡了两日,果然是疲劳顿消,况且此处风景秀丽,隔绝人烟,她独自泡汤之际,只闻得林外鸟啼之声,幽静至极,的确是一个放松消夏的好去处。
因而,她便安下心来,每日都去素玉池泡一泡。
这一日,她照例来此处泡温泉,稍稍泡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欲要起身拿澡豆之际,身体发软,意识逐渐模糊,想要出声喊守在门口的水月进来,却是怎么都张不开口。
很快,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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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云梦风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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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红蕖慢慢苏醒过来,她头昏欲裂,眼前一片漆黑,口中被塞了麻核,手脚皆被束缚,不能看,不能说,也不能发声,只能凭借感觉,隐隐地感觉自己应是被塞到了一个麻袋里。
还有,她能感觉自己在慢慢移动,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她应该是在一辆马车上。
看来,她是被人暗算了。
有人掐着时间,将这迷药下在了她的饮食之中,药性刚好趁着她独自沐浴之际发作。因她不喜沐浴时有人在旁边伺候,便将丫鬟都待在门外听使唤。温泉水声很大,便是里面出了什么声响,外面的人也听不清楚。
她一旦晕倒,在外面接应的人便可趁此机会,将她掳走。无论是她泡温泉的素玉池,还是所居住的楼阁,都是极其僻静清幽之地,极易得手。
她和颜巽离都大意了,没想到就在这云梦山避暑行宫中,她竟被人暗算掳走了。
最关键的是,暗算自己的人,必定是自己身边之人。颜巽离前脚离开云梦山,后脚便给自己下迷药,看来此人是蓄谋已久了。
到底是谁?
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一时想不明白,头痛欲裂。
她不知道自己被掳走已经有多长时间,半天,一天,还是两天……
眼下,脱身最要紧。
若是有青萍剑在手,或可一拼……
但此时的她,被捆入麻袋之中,身上恐怕连一件衣裳都没有,手脚皆被束缚,更别提逃走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之由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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