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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层只摆了一道素三锦。
第二层是一小碗白粥。
第三层什么也没有。
ldquohelliphelliprdquo
陈在溪和绿罗互相对视,便默契地一起摇头。
ldquo唉。rdquo水蓝色衣裳的女人直叹气,没什么精神地将食盒盖起来,ldquo绿罗,盒子里还剩多少银两?rdquo
盒里的银两每天晚上都要清算,绿罗答得很快:ldquo小姐,就只剩下二两了。rdquo
ldquo这一月可是给丫头们打点了不少,时常托静月带些吃食回来,免不得给人家路费,府上每月定额的冰总是被小厮们克扣了去,不打点打点根本没得用。上回小姐让我去打探张家那位公子,我足足给守门的李生给了一两银子封口,要是突发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又只得托人悄悄送些吃食来helliphelliprdquo
耳边是轻柔的絮叨声,一句一句语调柔和,听着确是字字诛心呐。
陈在溪便又开始叹口气。
她想,她可真真是来受罪的,不过只借住了短短一月,便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到底是宋府家大,丫头小厮们惯是看人下菜的。平日里只能多打点下人们,不然日子根本没发过。
银两见底,她明早该寄信回景江要了,赵柔忌讳国公府,会送银子来,只是需要等些时日。
可等待的这些时日,该如何熬下去?
陈在溪一边想一边拿起筷子,思绪到这,只得摇头:ldquo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算了。rdquo
筷子触碰到瓷盘,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艰难开口:ldquo绿罗,该花还是要花,我先前说得表哥之事你要放在心上,还是要好好探探。rdquo
她和绿罗还要在国公府讨上几月生活,世子爷是什么脾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最好都要知根知底地摸清楚。
总归是要小心避开的。
绿罗当然明白,郑重点头:ldquo小姐,我都知道。rdquo
院内的梧桐出落的高大,为盛夏盖下了一片遮阳阴影,绿叶随风婆娑,树的影子也晃动起来。
晃动间,一日就快要过去。
转眼间又到徬晚,月光落在梧桐树上,给树镀上一层薄纱。
陈在溪用完粥便回屋躺下,她一贯嗜睡,自来国公府后,睡觉又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消遣。
她睡得安分,小脸虽苍白,但呼吸平稳,绿罗看过后便小心地回到院子,蹲在角落继续煎药。
火星子扑腾,绿罗看着火,等药好了便盛出来,抬着碗去叫陈在溪。
她已经睡了一个下午,正直盛夏,屋内很闷,那些个小厮看人下菜,不给打点便不送冰,只能热着。
陈子溪闷在被子里,脸颊边几根发丝已被汗浸湿,绿罗将这些发丝一一挽起,才抬手推她:ldquo小姐,起来喝药了在睡。rdquo
陈在溪睁开眼,觉得绿罗这药送得真是刚刚好。许是屋子里太闷,醒来后只觉喘不过气,头也昏沉沉,是该喝药了。
绿罗:ldquo药已经晾凉,快喝吧小姐。rdquo
喝药是为了身体好,陈在溪讨厌这个味道,但这是别无办法的事情,她只能抬手接过。
一张脸才刚闻到药味便皱起来,表情也立刻变得嫌弃,陈在溪深吸一口气,默默抓着碗埋头闷。
喝完也不说话,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绿罗看她这副焉焉的样子,拿出事先备好的云片糕来哄着。
那皱起一张小脸的人忽而笑了,笑颜如花。
每当这个时候,绿罗总会不自然勾起嘴角。
小姐这个样子,到让她有了几分以前的感觉。
喝过药,绿罗抬手,将榻上地团扇拾起,一边轻晃,一边开口:ldquo小姐,方才那李生来找了我一趟。rdquo
李生是国公府家仆的亲戚,领了个看门的差事在做。绿罗偶尔会打点钱让他带东西,接触以后,发现他还挺靠谱,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
陈在溪还记得这李生,看门的小厮能经常溜出去,在那个怪梦出现以后,她曾让绿罗拿着银子去找小厮打听。
ldquo李生不是说找不到时间出门?rdquo
ldquo他可是收了我的银子,找不到也得去找,rdquo绿罗后知后觉的心疼起银子来,道:ldquo午时趁着一家子都在用饭,李生说他出门去打酒,顺口就问了问,没成想这张生还挺出门,一问便都问了出来。rdquo
绿罗一边扇风,眉头拧起,表情嫌弃。
话说到这,陈在溪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见绿罗难言的样子,她抬手,将团扇接过:ldquo来,我自己扇,绿罗不急,慢慢说。rdquo
绿罗只是叹气,李生带过来的这几句话,算是盆冷水,将她心里那为数不多的希望都熄灭掉。
ldquo小姐helliphelliprdquo
陈在溪将手搭在绿罗手上,不轻不重地捏捏,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目光。
ldquo小姐,不要伤心。rdquo绿罗呼出口气,才道:ldquo原那门亲事根本不像老夫人和李嬷嬷说得那般好,那张家早就落魄了。rdquo
ldquo张老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那张公子,平日里张家都是依着他一人来,这样放纵下,是把张公子养得愈发纨绔helliphellip这几年又迷上博戏,祖上为数不多的家产都变卖,李生说他在上京还挺有名,因为他总找人借钱。rdquo
ldquo就这些吗?rdquo陈在溪还算冷静,总觉得绿罗还没说完。
ldquo这些都很好打听,rdquo绿罗顿了下才说:ldquo最重要的是,李生说张公子在外有三房外室。rdquo
还未娶妻就在外有三房外室,绿罗简直不敢想。她家小姐嫁过去以后哪里是解脱,分明是又到一个牢笼。
话说完,绿罗忐忑地看着自家小姐,却见陈在溪神色未变,并无沮丧之意。
陈在溪并无失望,相反,她还觉得解脱。
直到今天,她终于知道定亲那晚,老夫人为何那样看她。
因为觉得她很可笑。
对于婚姻,陈在溪不求对方家世显赫,不求富贵,只希望未婚夫脾性好些,好相处就行。
在李嬷嬷介绍这位张家公子时,她也曾短暂地期待过一瞬。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老夫人讨厌她,又怎会替她找个好夫婿呢?
第6章
月亮高悬于空,周身散发出的光芒温和柔亮。
这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夜晚,那躺在床上安稳入眠的女人却蹙起眉头来。
白嫩小脸上原本放松的神情也逐渐崩溃,变得恐慌,逐渐又转换成无力。
直到那紧闭的双眼忽而微颤,连带着纤长的羽睫也不安生地抖动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猛得睁开双眼。
心口间的疼痛席卷而来,陈在溪已经不想去琢磨梦里的事情,手捂着心口翻了个身,缓慢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这是一个极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反复做相同的梦,不论是谁都该害怕吧?
更别说那心口的疼,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等待疼痛散去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缓了小半个时辰,陈在溪才觉得自己终于能喘气了。
她勉强撑着床起身,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快湿透了,热汗裹着身体,这感觉实在难受。
女人走下床,将合上的门拉开,夜风带着淡淡凉意,吹拂过脸庞时,她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吹了会儿夜风后,一颗心彻底凉下,陈在溪发觉自己也没了困意,只好就着月光发呆。
月光落了一地,院中央地那棵梧桐被柔和的光芒笼罩着。
现在可以理理那个梦了。
她闭上眼,去回忆方才的梦境。明明是和前几天一样的梦,可她总感觉有细微的差别。
可差别到底在哪里呢?
黛眉才舒展开,思忖间,又不自觉拧起,她沉下心,在那模糊不清的影里摸索。
可吹了小半宿冷风都没能想起来,天有转明的迹象,陈在溪只好歇了这个心思,在绿罗起身以前回到床榻上躺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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