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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天气,风吹在脸上刺骨的疼,舅舅舅妈特意带她去天香阁制冬衣。
一共制了三身,她最喜其中一件粉袄,兔毛柔软,每每有风拂过,她可以将头埋下,当脸颊贴着衣领上的兔毛时,她便觉得不那么冷了。
而过年那会儿,是一年中最冷得时日,既是穿了袄子,也还是觉得冷。
闺房里开始燃整个江阳最好的炭,无烟无味,一燃便是一整天。
漫长的冬日,陈在溪都呆在闺房里看书,她偶尔也练练字,但更多的时间里,她都是在绣花。
她开始喜欢这样细致地消磨时间。
***
近日里,上京城中流行起一种叫米糍的糕点。
白色的外衣就同窗外的雪一般,但内馅却是五彩的,在漫长的冬日里,这样的色彩实在喜庆。
临近除夕,老夫人给学堂里的老师放了假。
这是一年中,宋佳茵最喜欢的一段时日。
她可以不用去学堂,可以日日出门玩,可以拿压岁。
一早,宋佳茵同长姐宋妙仪便约好了去食米糍。
宋府的糕点师傅样样拿手,尤其是这江南的点心,送来时,嬷嬷还让下人拿了两盏白茶,同米糍一起食用。
室内燃着红罗炭,淡淡冷香从炭中弥漫,屋内又暖又香。
宋佳茵同宋妙仪坐在美人榻上饮茶。
寒冬腊日,窗外皆是白茫茫一片,衬得那雪中红梅愈发鲜艳。
赏了会儿景后,宋佳茵收回目光,她挥挥手,将守在屋内的人都遣散了去。
除夕将至,宋佳茵放下茶盏,问:ldquo大哥还未休沐?rdquo
ldquo祖母说大哥今日回府。rdquo
呆在闺中的日子难免有些无趣,宋妙仪一边说,一边抬手戳了戳面前的米糍。
屋内寂静下来,宋佳茵饮了口茶,便又问:ldquo妙仪姐,大哥以后还会娶妻吗?祖母有没有和你说,在溪helliphelliprdquo
话还未说完,宋妙仪适宜地打断她:ldquo你莫要再提妹妹了,若是让祖母知道,怕是又要罚你的。rdquo
被长姐凶完,宋佳茵委屈地应了声:ldquo我就是没想到嘛。rdquo
委屈完,她又开始好奇:ldquo大哥真失了记忆?我怎么感觉他和从前没有区别呢。rdquo
宋妙仪摇头:ldquo大哥往日里便不常说话,只是helliphellip只是他如今对祖母和安和也很沉默。rdquo
ldquo唉,那祖母得难过了,rdquo宋佳茵叹口气,ldquo其实今日这茶挺不错的。rdquo
ldquo是江阳的白茶。rdquo
冬日过半,临近除夕,圣上下旨,朝中休沐七日,合家团圆。
除夕的前一日,大理寺中空荡下来。
枯枝上已经堆满了簇簇白雪,红墙雪色,一片寂静。
室内,宋知礼坐在长桌旁,垂眸看着手中的折子。
是前日送来的折子,他抬手,掀开泛黄的纸张。
是一桩关于私盐的案子。
还未往下看,厚重的木门被人拉开,白术走进屋。
室外飘着大雪,雪粒落在发间,冻得他颤了又颤。
白术走上前,恭敬道:ldquo大人,家里派人过来,说是想让您早些回家。rdquo
白术说着,小心翼翼地往前看。
黑衣男人面容平静,眉目间是冷淡的,带着几丝疏离。
听见这话,他未曾有过多的反应。沉默了会儿,他将放在折子上的手收回。
白术赶紧低下头,等他落话。
自那事过后,他再也不敢揣摩大人了。因为在这位大人身上,他已经猜不出什么。
没了记忆的大人比以往更冷。
从前大人虽是不喜公主的絮叨,但还是能听上那么一两句,现在可是helliphellip
正出神着,耳边落下道冷淡的男声:ldquo回北院。rdquo
大人说这三个字的语调到是同以往一模一样。
白术下意识地接:ldquo大人,公主今日也来了,和老夫人一起等着您。rdquo
宋知礼什么也没说,他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执起伞往雪中走。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
他看着雪,想到耳边的哭泣声和那些自称家人而落的眼泪,内心毫无波动。
ldquo大人。rdquo
白术追上来。
ldquo回北院。rdquo
休沐的几天,宋知礼仍在处理案子。
白术沏了盏茶端进室内,只觉他像是感受不到疲倦。
宋知礼执起笔来,白术见墨块见底,便走到一旁的高柜,从匣中找出新得换上。
他已经放轻了动作,但还是发出细碎声响。
白术知他爱清静,但心下一紧张,手上的动作便彻底乱了。
没想到ldquo啪哒mdashmdashrdquo一声,一个木匣翻落,连带着匣中的纸张也一同倾出。
室内本寂静,这道声音来得突兀。
宋知礼侧头,将视线落在地上的纸张上。
轻飘飘一阵风拂过,将散落在地的纸张吹开。纸张上皆是黑色的小字,黑密密麻麻,写得实在不堪入目。
白术见他留意,想到老夫人说要提及以前的事,白术想解释:ldquo大人,这是helliphelliprdquo
宋知礼连眼都未眨一下,他收回目光,双眸中沉静,没有一丝好奇:ldquo无碍,既是以前,便都过去了。rdquo
***
大年初一,街上挂着成片的红灯笼。
陈在溪是被鞭炮声吵醒的,不知是不是冬日的原因,她开始嗜睡,有时甚至需要丫鬟特意走近才能将她唤醒。
而深冬,走出门便是天寒地冻,可既是呆在温暖的室内,她也觉得冷。
还好舅舅托人买的汤婆子也送来了,上面绘着粉花,陈在溪很喜欢。
于是初一这日的晚上,她抱着汤婆子去街上看戏。
江阳的春节同景江一样热闹,这样的氛围,她早已经习惯。
她最喜欢看灯,兔子灯花灯被串成长长的一片,暖色的灯在这样的冬日里,真的很明亮。
陈在溪一时间入了迷。
ldquo姐姐helliphelliprdquo
回过神,她看向一旁的男童,才想起来:ldquo啊,木木要来看舞狮的,舞狮还在前面呢。rdquo
男声稚气:ldquo好,姐姐我们走吧,爹爹给了我压岁,姐姐带我看舞狮,我帮姐姐买喜欢的灯。rdquo
回家的路上,陈在溪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提着兔儿灯。
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粒子,落在身侧,她觉得有些冷。
回到屋中还是觉得冷。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之后,吵醒她的不是炮竹声,而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沈岚刚从娘家回来,她爹娘皆是镇上有名的郎中,她自小便跟在爹娘身后学习。
她已出师很久,面对一些小病小磕碰早已是得心应手。
但这孩子的病让她极其头疼。
她身子越发弱,近日里尤为严重,吹不得风受不得凉。
她翻了好些古书,整个冬日都在熬药,才好不容易将这孩子的身体稳定下来。
一想到这里,沈岚揉了揉额头,气道:ldquo你看看姐姐,你说你看什么舞狮,以后都不许去看了。rdquo
ldquo娘,我还以为姐姐已经好了helliphelliprdquo
躺在床上的陈在溪听见后,颤了下手。
她缓缓睁开眼,双眸中沉静:ldquo舅母,我睡了多久?rdquo
ldquo没多久。rdquo沈岚清咳了一声,抬步上前:ldquo舅母刚回家拿了药。rdquo
ldquo是我想出门的舅母,rdquo陈在溪眨了眨眼睛:ldquo其实我总觉得有些闷,也想透透气。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沈岚摸了摸她的头发,ldquo好,那再等等就春天了,等春天到了,我让你舅舅带你去采茶。rdquo
ldquo好。rdquo
陈在溪应了声,觉得后脑勺有些酸胀,她揉了揉头,问:ldquo舅母,还能医好吗?rdquo
ldquo这有什么不能医的,rdquo沈岚笑了笑:ldquo等开春就好了。rdquo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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