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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罗!”楚祯拼尽全力喊出声,嘴角溢出丝丝缕缕的血。

夏侯虞默默擦掉楚祯的血。

“你放开我!让筱罗回来!筱罗!”

夏侯虞一声未答,死死抱着楚祯。

楚祯嘶声力竭,愈发痛苦。

覃燕彰欲上前,打算用对付夏侯般的手段,将楚祯同样敲晕,被夏侯虞一个眼神打了回去。

“筱罗不该去……该去的人是我!”

“不是你。”夏侯虞笃定道。

“栾国会将她折磨至死!栾国不会放过她!去的不该是筱罗啊!”

“我再说一遍,不是你。”

“我的‘投诚’比苗疆圣女更会令敌人自满,但他们不知我时日不多,去的就该是我这个将死之……”

楚祯停住了话语,因为他看见了夏侯虞的眼睛。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充斥着不容置喙,以及贪婪地占有。

“我说了,”夏侯虞沉下声音,“不是你。”

楚祯倏然平静,缓缓抬起冰凉的手,抚上夏侯虞的脸颊。

“净舟,不是我,亦不该是任何人。”

夏侯虞被楚祯安抚下来,同样恢复平静。

他将楚祯紧紧抱进怀里,“飞飞,乱世很快会结束,我答应你。”

此话却未换来楚祯的回应,因为他此刻正在忍耐强大的痛楚。他的头剧痛,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他忽然发现,自己已逐渐看不清眼前的虞净舟。

楚祯失去意识前,下意识唤道:“净舟,求你……”

第35章 凄咽

夏侯虞第一次见到,毫无威风、满面病容卧于床榻之上的镇北侯楚谦。

栾国止小儿啼哭的童谣寥寥无几,楚谦便占了一个。

若非楚谦已让栾国人到了闻风丧胆的程度,他们也不会对尚在母亲腹中的楚祯下了必死无疑的剧毒。

曾经叱咤沙场的战神,此刻只能依仗妻子的搀扶,方可自由行动。

夏侯虞心中唏嘘不已。

“让小辈儿见笑了,”楚谦无所在意哈哈大笑,“听说你以一己之力,突出重围,赶去益州求来了援军,还真有一番少年志气的滋味。”

“不是我,是楚祯的死守,换来的蛮离荒城。”

夏侯虞语气平淡。他依旧不能开解自己,当年浔溪之战楚谦的主动败退。

楚谦听罢,又开怀大笑。

夏侯虞甚至不知,这有何可笑?为何他们楚家的人,心境如此相像!

“净舟啊,你这孩子,就是凡事太过较真。如若没有你及时带来援军,恐怕祯儿早已身首异处,被栾国人拉回去凌迟宣泄。”

“镇北侯如此抬举我,想必是有事相求了。”

“你啊,最烦你们这群臭小子的,就是这不合时宜的聪慧!”

楚谦说罢,给岑姨娘使了个眼色,岑姨娘了然退下,只剩了夏侯虞与楚谦二人。

“净舟,你来。”

楚谦从怀中掏出一枚布袋,交予夏侯虞手中。

楚谦解释道:“这是漠北的山楂种,你们此行回长安,若有机会回到楚府,将它种在祯儿卧房能一眼看见的庭院中。”

夏侯虞不解看向楚谦,方要询问楚谦怎知他正在谋划带楚祯回长安,便似是被楚谦看穿一般打断。

楚谦抬手,继续道:“这山楂种,是我与祯儿娘亲在漠北寻得,祯儿自小一旦生病,山楂便是唯一良方。此种子,也是祯儿娘亲答应他,等回了长安,与他亲手种下。如今他娘亲没有机会,我——亦没有机会了。”

“镇北侯,西南形势已扭转,您万不用如此悲观。”

楚谦笑着摇摇头,“你所看到的,是栾国近几年不会再进攻蛮离荒,但你看不到,西南从此势颓,我们防的不是栾国,而是大周。”

夏侯虞心中大骇。

楚谦:“除了祯儿,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夏侯虞:“您但说无妨。”

“带我这婆娘一同回长安。”

“你干什么!你要撇下我是不是!”未等夏侯虞应承,岑姨娘推门而入。

楚谦心虚地咂摸了一下嘴。

夏侯虞自觉退出战场中心。

楚谦:“西南这么乱,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岑姨娘:“怎么就算凑热闹!你伤那么重,楚祯忙着打仗,谁照顾的你!”

楚谦气势弱了下去:“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岑姨娘:“我不管,你死我死,你生我生,嫁给你这辈子就跟定你了,别想撇下我!”

说着,岑姨娘边哭边捶楚谦。

吵闹没有尽头,楚谦推了岑姨娘,尽管楚谦受伤不轻,但一个常年在战马上驰骋的男人的力道,也是不小的。

这一推,岑姨娘立刻噤声。

楚谦也一瞬怔愣,立刻蹲下将岑姨娘扶起。

许是夫妻二人从未有过龃龉,岑姨娘眼眶含泪,怔怔地看着楚谦不说话。

楚谦拍了拍岑姨娘的背,叹气道:“两个孩子需要母亲,一个家需要母亲。”

岑姨娘抹了抹眼泪,苦笑一声:“我懂,你为了给楚祯一个母亲,才娶的我,是不是?”

“你你你……你怎么如此揣测!”

“行,我回去,我带着两个孩子,在长安等你。”

说罢,岑姨娘推开楚谦,自己扑落衣上的灰尘,甩开袖子走出了屋子。

楚谦尴尬冲夏侯虞一笑,不再提及岑姨娘,转身又拿出一物,递给夏侯虞。

“男子二十岁冠礼,此物是我送与祯儿的二十岁生辰礼,便一齐托付于你。”

说此话的楚谦,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悲戚,那神情,就好似只让友人代为保管,很快他便可以亲自将此物送给自己珍爱的儿子。

夏侯虞答:“定好好守护。”

楚谦笑说:“我见祯儿将骨笛赠予了你,我便知,你是个值得托付的孩子。你可会吹奏塞外曲?”

夏侯虞慢慢点头。

“好!”楚谦敞开衣襟,仿若身穿金靴马甲即将上战场一般,豪横坐到一边,“吹来听!”

曲子悠悠传来,楚谦乐开了花,手脚并用打着拍子。

屋外一个身影矗立久久不动,手抓住门框,身体止不住地抖动。

塞外曲渐落,屋外的楚祯恍然回神,扶着墙,一步一步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藩王归苗疆,楚谦重整楚家军。

自那日起,传唱于百姓间的楚家少将军,仿若人间蒸发一般,同他那些神话般的战争传说。

与此同时,长安城门外,一个漠北商人打扮的人,牵着一辆装满漠北新奇玩意儿的马车,正将一袋子沉甸甸银钱塞进守城士兵怀里。

如今的大周,连三岁孩童都知,当今圣上稀罕栾国的一切,玩物和女人,一切的一切。

守城士兵象征地掀开轿帘,看见车内斜卧一个瘦弱的妇人,是不是咳喘几声。

“她是小人内人,身子不好,不便下马车。”

守城士兵冷哼一声,又掂了掂钱袋子,给对面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放行了。

这辆马车驶进长安城后,便拐进了小巷子内,而后七拐八拐终在一处偏僻的别院前停了下来。

刚才的商人跳下马车,左右看了看,掀开轿帘道:“飞飞,我们到了。”

车内的“妇人”此时才掀开面纱,露出苍白无色的面容。

楚祯拉住夏侯虞递过来的手,借力踏下马车,却脱力欲栽倒。

夏侯虞反应迅速,一把将楚祯抱在怀里,未做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别院卧房。

此处便是夏侯虞未出手的西郊小院,此刻夏侯虞无比庆幸,当初为了留下与楚祯的回忆,未卖掉此处有多么正确。

方将楚祯放于榻上,楚祯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夏侯虞连忙为楚祯脱掉伪装衣物,查看楚祯脖颈和手腕处。

黑红色的脉络一层一层向上攀岩,如今的楚祯眼中布满了此种血丝,除了大致的轮廓,他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净舟……净舟……”

“飞飞,我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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