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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长安,不是楚祯熟悉的长安。

孙钦带着他走的具是阴暗小道,楚祯在长安待了这许多年,却从未真正了解这座城。

长安,并不只是由一条条宽阔明亮的大道构成的,它更多的,是阴沟是恶臭。

不知转过了多少个楚祯从来不识的弯,他们来到了皇宫。

孙钦大摇大摆带着楚祯,从午门入,直奔东宫。

这条路楚祯走过数次,此次却觉陌生无比。

好似从他苏醒,这条命重活一次后,他才是长安、是大周那个局外人。

楚祯印象中的东宫——辉煌、亮丽、吵闹。

如今再映入眼帘的东宫,满墙满院的鲜血,恶臭之气从殿中徐徐溢出。

楚祯被眼前的景象大骇,方要追问,孙钦打断他:“他们都在里面等你。”

一步步登上高阶,夏侯般俯身坐在卧榻上,他半敞衣衫,一直胳膊上鲜血淋漓,伤口可怖似是被野兽啃咬。

一旁的太医哆哆嗦嗦为他包扎。

夏侯般面前躺倒了几名侍卫,死状皆如被野兽啃食大半,连面容都分辨不出来。

楚祯赶来的动静惊醒了尚在迷茫中的夏侯般,他甫一抬头的眼睛里,在看见楚祯的那一霎,好似寻到了依仗。

夏侯般撇开身旁的太医,不顾陈侍卫的搀扶,扑到楚祯的面前,却在即将触碰到楚祯的一刻,收回了自己的力道与手。

“你……你……”夏侯般眼泪奔涌而出,他碰楚祯不是,不碰也不是。

他的双手虚虚在楚祯身边轻微抖动。

楚祯看出自己这位从小的玩伴心中所想,更是知他未言出的词词句句。

他重重地冲夏侯般点了头,同样眼角泛泪,嘴角始终都是笑着的。

楚祯上前一步,想要狠狠拥住夏侯般的身体,更是想要重重拍打夏侯般的背,告诉他他好好的活着,会永远好好的活着。

却在下一刻,被夏侯般突然虚弱痛苦地下蹲止住了全部的动作。

“太医!快来!”楚祯立马扶住夏侯般另一只完好的手。

太医紧赶慢赶,拎着药箱连滚带爬扑到夏侯般身边,用一大堆不知名的药撒上去,痛激得夏侯般忍不住大叫起来。

“陈侍卫,这究竟怎么回事!”楚祯冲陈侍卫问道。

陈侍卫走至楚祯面前,头一次面容难堪,吞吐道:“是——筱罗姑娘。”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夏侯般听到筱罗的名字,登时冲太医和陈侍卫大吼,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未等楚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做出反应,孙钦好像见过无数次这种情形,冷静地将太医送了出去,又眼神示意陈侍卫跟着太医出去。

看着这些,楚祯甚至怀疑自己还未从梦境中苏醒过来,他甚至无暇去思索自己为何会好好地醒过来,岑姨娘说的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回来了,究竟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孙钦将夏侯般扶起,冷声道:“陈侍卫跟出去了,放心。”

“别……让他回来,不要再死人了,不要……”夏侯般道。

直到这时,楚祯才惊觉孙钦向陈侍卫递去的那一个目光,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祯转头就去追,临出大殿,迎面险些撞上一个乌黑高大的身躯。

不知是自己的病痛耽误了身量,亦或是大殿之上所发生的一切让楚祯不知所措,面前最熟悉之人的身影比曾经眼中的他,高挺了许多。

目光缓缓上移,两双眼对视一刹那,耳边的风呼啸而过。

楚祯确认无比,是他,是净舟。

而夏侯虞本冷漠的双眼,也在那一刻,化成了一湖被惊动的水。

夏侯虞眉毛微抬,未言,却好似问道:“好了?”

楚祯嘴角轻弯,鼻头酸涩,缓缓眨眼,同样未言一字:“好了。”

如今满地可怖的尸骸,不容他们温情许久,身后夏侯般的声音冷冷传来:“太医呢?”

夏侯虞再抬头的目光恢复了原本的疏离,扑落扑落宽袖,走上前不经意道:“走了。”

“走了。”夏侯般低头无波无澜地重复。

在夏侯虞经过楚祯身边时,楚祯隐隐约约嗅到了一丝血腥之气,夏侯虞的袖边好似有暗红色痕迹。

不过很快,就被夏侯虞晃过去了。

陈侍卫也很快赶回,不再提太医之事,急切道:“殿下,圣上下旨全城捉拿筱罗姑娘了!”

夏侯般腾一下站起身,夏侯虞与孙钦面色皆是一凛。

“楚祯。”夏侯虞沉声唤道。

楚祯几乎很少听见夏侯虞如此称呼他,心中不免一沉。

夏侯虞说:“筱罗有难。”

第39章 血毒

离开了落红的束缚,楚祯感到身体无比的轻盈。

这种轻盈已经离开了他许多年了,自十一岁那年开始。就连在苗疆那几年被巫婆婆压抑毒性时,他的身子都没有如此自在随己。

他利用自己的轻功,在整个长安飞速搜寻着那抹紫色身影。

夏侯虞方在殿中,讲述了筱罗离开之后发生的一切。

“筱罗带阿道玑‘逃’回栾国后,便被栾国控制,制成了药蛊的容器,毒发时,会发狂,滥杀无辜。栾国趁西南危急,漠北突发战役,长安自顾不暇,将筱罗偷偷运送了进来,目的便是挑拨西南与朝廷的矛盾。”

据孙钦描述,如今的筱罗,已经不再是筱罗了。

她毫无神智,如野兽般大肆虐杀啃咬一切。但夏侯般反驳了他。

夏侯般说筱罗还有神智,否则他不会只伤一只胳膊。

楚祯与夏侯虞同样认同夏侯般的说法。

所以他们兵分四路,在偌大的长安城搜寻筱罗。

临出发前,夏侯虞拉住楚祯,只对他一人,轻声道:“筱罗如今全身皮肤溃烂,伤口处冒着绿色的脓血,眼球浑浊发青,全然一副满身毒症的模样。你……”

夏侯虞的停顿楚祯明白,楚祯拂落夏侯虞拉住他衣衫的手,回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楚祯与孙钦一道,奔向长安城深处,他们于乐怡楼所在的石头巷分别。

楚祯望着自己曾经往来数次的熟悉小巷,心头闷闷地痛。

当年心中怀着家国天下抱负,长安城五个稚子成了朋友,现如今他们已长成了可以阻挡一面的年纪和阅历,长安却已不是他们认识的长安了。

不容楚祯“伤春悲秋”,身后朝廷的追兵已经寻着血迹赶来,大街小巷间不规则的血迹定是筱罗留下的。

他们几人决心尽快找到筱罗,除了要保护她,还有不能再让她伤害普通民众了,若待筱罗苏醒,看到无辜百姓死于自己的口下……

楚祯心思一晃神,脚下不稳,恰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楚祯立刻旋身躲过,翻进一家民户家中。

这家人被吓了一跳,方要大喊,楚祯手指堵住嘴唇,示意他们噤声。

近段日子以来,长安兵荒马乱,民众已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听之任之。

楚祯看着百姓眼中对自己的恐惧,不仅心中悲戚起来。

可此时紧急的情况不容楚祯多思,朝廷追兵发现了他的身影,一定会连累这家人。

楚祯将这家人还有孩子安置在水缸旁,冲另一个方向撇去石子制造出动静。果不其然,追兵的脚步向那边追去。

楚祯拍拍小孩子的头,露出一个微笑安慰,自己翻墙而出。

却不料,脚一落地,数支刀齐齐架在了楚祯的脖子上。

这招声东击西没有糊弄过他们。

楚祯飞快瞥了四周的地形,一个下蹲踢腿,踢开头上横拦的刀枪,脚蹬侧墙,从一众追兵旁腾空而起,越过他们向远处奔去。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他在前面,快追!”,朝廷追兵们举起手中兵器一个挨一个往楚祯逃走方向追去。

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楚祯早已从墙角迂回至追兵身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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