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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桥的对岸有着各式各样的建筑,骑楼、城堡、哥特式建筑、俄罗斯圆顶……风格迥异却各不干扰。
而白茶带着我来的地方是一套四合院。朱红色大门两边各有一尊石狮子,奇怪的是狮子脚下都踩着小狮子。雕梁门框上挂着金匾,匾上刻着金灿灿三个大字“姑婆屋”。红墙黑瓦在两个大红灯笼的映照下格外艳丽,与周边的建筑相比,颇有古典韵味,然而这份古典中又处处透着诡魅缱绻。\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x0e
第4章 暗城——姑婆屋
白茶推开门,两个年纪小一些、脑后梳着黑粗麻花辫的女孩就带着我们向里屋走去。
“姑姑今时睡下了吗?”
“没呢,就在小楼里读书。”
“知道了,你们带着这新来的小妹妹去换身衣服……”
白茶正吩咐着,忽然西边小楼上窗棱一响,只听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唤道:“换什么衣服呀,又不是见不得人?”
两个女孩看了看我,相视一笑。白茶替我理了理后理,又抓了抓我的刘海,笑道:“是啊,这样就挺好,哪里见不得人了?”
她们口中的姑姑五六十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梳成一条辫子,辫尾还簪了朵带着绿叶的小白花。她也穿着旗袍,只是远远比白茶身上那套要日常典雅得多。
“白茶,怎么那么不小心?还把手划伤了。去找慧慧包一下,我和她说就好。”
“是”
小楼里的老家具,因为太久没有晒太阳,隐隐约约泛着霉味。这种霉味和木头的清香混在一起,竟让我觉得十分安心和熟悉。
“几岁了呀孩子?”
老夫人拍了拍身边缝纫机旁的座位,一脸祥和的向我招了招手。我的心脏猛地又疼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不过仍在可以忍受的范围。
“刚二十。”
“嗯,看来是娃娃脸,显小。”
她的声音沙哑而缓慢,很像没有调好音的大提琴。等等,为什么我会想到大提琴?不应该呀?
“你来这里找工作吗?”
“是的。”
“哦……不过我这里不缺打扫做饭的人了。”
“……我也可以干别的……”
她的话语让我感到十分羞愧。原来我看上去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吗?气氛中有一丝尴尬,明明太阳灯只是中档,我却开始冒汗。说谎对于我而言是家常便饭,如果现在我的紧张是因为自己说了谎的话,那还真是不长进。我都瞧不起自己。
“急着用钱?”
“是。”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想去考阳城的岗位,如果我能考上的话,我不希望未来的我会与今夜的我有任何关系。
“有经验吗?”
“有。”我底气不是太足,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来。空气再一次安静,我心虚地看着脚尖,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你带着身份证去登记吧,这里的工期最少也是半个月。”
“我没有办过身份证。”
此时的我良心发现,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有谁像我一样来应聘工作,我可能早就发火了。身份证我肯定是办过的,毕竟我也是考了中考的人。
“那就抱歉了,我们这里是不招不明人员的。至于原因嘛,你也知道。”
“我……求求您。”
“那我再问你一遍,你现在几岁?有没有经验?如实回答我。”
瞒不过去了……
“十七十八吧……我也不清楚,没有经验……”
这下完蛋……我坐不住了,起身便要走。姑姑却又把我摁回了座位上,她为我倒了一杯水,松了口气说道:“早说实话不是多好?你一会儿去选个艺名,留下吧。”
“您不会违规吗?”
姑姑笑得鱼尾纹皱起,说道:“你原来是怕连累我们呀?不怕不怕,我们屋里只讲究自愿原则。”
我拍了拍胸口,平复下心情。正要喝眼前的水,又听姑姑说道:“先不忙着高兴,细则我得跟你讲清楚。我们这儿分着顾前和顾后两种工作,顾前就像九儿她们一样,是要招揽客人的。顾前自由不受限制,赚的也多,不过那是要签契约的长期工作。顾后的话,就是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活。一天七十,可以日结,挣得少。”说完以后,她带起了老花镜,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泛黄起毛边的账本。
哈哈……真是……完美的避开了我的需求呢!
“姑姑,请问有没有日结不用签契约还赚得比顾后多的活?”
姑姑在砚台里添了点水,用笔化开墨汁又推了推老花镜,她似乎早就料到我的问题,波澜不惊地说道:“有啊,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都是存在的。不过你的话……我不建议。”
“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很需要钱!现在!就是现在!”
我以为她会嘲笑我这样直白的表达出对金钱的渴望,可是并没有。她在账本上写下了序号“03”,问道:“名字?”
“……杨……禾,禾苗的禾。”
“不是说艺名,真名。”
“杨穗,麦穗的穗。”
这老太太真厉害……
“能让我去干那个工作吗?”
姑姑吹了吹账本上的墨迹,摇头道:“你们这些小家伙总是把眼前的事看的比什么都重,而把最宝贵的东西随意消耗。如果我说那种工作很危险,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还干不干?”
命?呵呵,这样的命,没了也倒是好事。要是没有我的话,世界并不会怎么样。甚至杨禾能吃到更多的食物,他能把我喝的水剩下来给那盆向日葵,可以把买卫生巾的钱留下来去换一个新的太阳灯……家里的所有东西都会变得更好。
“干呀,怎么不干?”
我莫名其妙眼眶发酸,这句颇具调笑意味的话说出来,听着竟像是哽咽了一样。
“你要是真的铁了心想干,那就去吧。下楼到后院里找一间空房,每一个房间门口都放着饮料,那饮料是干什么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喝完饮料就躺房间里。等药效过了,你如果还能起得来的话,拿了工资就可以走人。”
这个老太太一直都是和蔼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她有些生气了。她似乎不想和我多说话,继续捧起书看了起来。
我前脚刚出门,就听她在后面问道:“你知不知道把身体完全交给别人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我不敢再停留,装作没听见,匆匆跑下了楼。
后院里,房间几乎都满了。我正在院中抬头望望,漆黑的天空要把我吸走。墙体的隔音不好,嘈杂的声音让我感到心惊。痛苦或欢愉、哭泣或调笑好像并没有差别。
这样就打退堂鼓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的。
按理来说,我讨厌这样的理由。我不想把要做某件事的原因归究到前期的付出上,讨厌又上瘾这样临着深渊的感觉。当我终于找到角落里的一间空偏房,喝下门口的橙色饮料时,觉得一切都释然了。
躺到床上,困意很快就袭来,意识随着上升的体温愈发模糊。几个小时前看的解剖学内容在脑中轮番登场……我想要睁开双眼,但好像身体不受控制,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进来。当那人的手指摸到我脖子上的时候,我条件反射一样抱住了ta……现在好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很好……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腰斩的平替。
“你醒了?”
一个顾后的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看见我醒来,颇有些诧异。
“水……可以……给我杯水吗?”
每说一个字,我的四肢就有种撕裂的酸胀感。嘴巴里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可能是低血糖的原因,只觉得一阵一阵头晕,想反胃。
女孩扶着我喂了大半瓶水,我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再过几个小时就整整两天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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