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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盯着男人,看他要攀上岸了,连忙解开自己的围巾。

方睐双脚刚踏在石板地面上,就被一张洁白柔软的料子兜头罩住。

有点说不上来的草木香气,但不像这里粗旷的竹涛松风,像江南的流水芳草。

方睐想起书里的词语,温香软玉。

工友们起哄:“方睐,他叫方睐。”

阮湖给方睐把头发擦得半干,这人高得像一棵树,他抬高视线也只能看见对方绷紧的下巴线条。

男人觉得他磨蹭,夺过羊绒围巾,自己随意地擦着身上。

灰色旧棉衣浸透了水,已经在逐渐结冰。

那人回头对工友们说:“看什么热闹呢,东西都搬完了吗?孙召,带人散了。”

带着黑棉帽,瘦削的脸上透着精明的人应道:“本来是早该搬完的,但被您这一搅和,咱们的活难度应该加大不少。”

孙召又说:“不过老大,我们听您的,早就不该惯着那些人贩……”

“嘘。”后头有人拦了一下孙召,“先别说了。”

一群人听话地往陆上散去。

阮湖此时也注意到原本热闹的码头已经行人寥寥。

“方睐,我给你买身新衣服。”

阮湖叫男人的名字,他觉得真好听,“美淑人之妖艳,因盼睐而倾城”。

好缱绻的字,却衬得起男人身上的热烈感。

方睐却没理会他,把围巾还给他,也往一边走了。

阮湖急急跟上:“你得赶快换衣服,不然会冻病的。”

“这都不需要你关心了,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你家住在哪里,你现在得取暖。”

感觉方睐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阮湖紧紧跟着方睐,一路穿过狭窄的民巷。

方睐不耐地回头:“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

阮湖眨着圆圆的眼睛,半晌反应过来,晃了晃一直被抱在怀里的木箱:“我来写生的……你能来做我的模特吗?……我能给你很多钱。”

“ok~咔!”

刘先洛的声音顺着对讲机传来。

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

沈怀珵听到工作人员的交谈声,也听到助理跑过来告诉他,刘先洛很满意这一场,戏过了。

所有的声音好似都和沈怀珵隔着玻璃。

沈怀珵看着庄弗槿,他被一堆人围着往身上加衣服。

庄弗槿很敬业,落海的戏份也是自己完成的。

他的扮相非常俊朗,眉目间全是炙热的朝气。

沈怀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还留着戏里被庄弗槿握过的余温。

空荡荡的情绪垒在胸中,等沈怀珵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滴泪已经落在了自己的手心。

他哭了,怅然若失。

他好爱庄弗槿,他在借着沈眠的壳子爱庄弗槿。

周围又是一片议论之声,助理徐连问他是不是冻着了,哪里不舒服。

直到庄弗槿走近,对他说:“沈怀珵,该出戏了。”

一瞬间,沈怀珵觉得心里呼啸的,晃荡的风声止息了。

第20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一场重头戏拍完,天色也逐渐黯淡下去。

主演们留给《旧塔》的档期都很多,所以刘先洛第一天只排了一场戏,给了他们循序渐进的时间。

第一日拍摄收工后,两位主演被刘先洛叫去谈话。

沈怀珵卸妆后就去了导演休息室。

剧组人员的休息室都安排在当地的一处荒废学校,一间间的教室早已搬空,被剧组重新换了布置。

刘先洛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要了第五层的房间,也是最高层。

此时雪刚收住,风又刮起,温度更低,沈怀珵只是在走廊里穿行了一小段,进屋的时候就感觉浑身冒冷气。

“导演。”他头发毛蓬蓬的,下巴埋在高衣领里。

刘先洛从一堆书籍里抬起头,上下打量沈怀珵:“你先坐,等等弗槿。”

庄弗槿去取暖了。

在零下十度的天气拍落水戏,还没有替身,这样疯的事情刘先洛敢提,庄弗槿也敢接。

“庄弗槿太辛苦了。”沈怀珵忍不住说。

“弗槿十九岁就开始跟我合作了,算到现在已经快十年。”刘先洛摘了眼镜,非常感慨,“一开始是我找他,后面变成我请他。”

“其实只有弗槿能容忍我苛刻的想法,他好像一个泥人,任凭导演把他捏成任何形状。”

沈怀珵听得认真,关于庄弗槿的所有他都想了解。

刘先洛注视着他,图穷匕见地问:“所以刚才你哭了,是心疼他?”

沈怀珵摇头:“我不清楚……”

“你演得很好,我原本以为你演不出爱意了 。”刘先洛眼窝有些深,看人的时候递出的目光非常平静,“你喜欢弗槿,是不是?”

“我不是一个好的演员,”沈怀珵搓着手指,“导演,我……我知道不应该假戏真做。”

刘先洛拍了几十年的片,也看了几十年的人。

一张相似的脸,一场试戏,一次和资方的开机宴,几次观察下来,他怎么不清楚沈怀珵和庄弗槿间有情感纠葛。

刘先洛偏偏等到此时单独和沈怀珵说。

“假戏真做,苦的是你自己。”

刘先洛从宽大的木桌后站起身,他年轻时是很英俊的,只是多年风霜,又未婚娶,中年的面庞显出有些不近人情的严肃。

“我拍片,要的是票房和荣誉,庄弗槿接《旧塔》要的是重温旧梦。你能得到什么?”

“刘导……我只想和庄弗槿距离近点。”

刘先洛叹气:“陷得越深,你越痛苦。我本不应该劝你的,劝你对我没有好处。我应该只要追求艺术,你越燃烧自己,对我的艺术越有利。”

沈怀珵慢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心事在他的睫毛上堆积,眸中清灵灵的光彩也凝滞了。

“谢谢导演,不管结局怎样,这条路是我自愿的。”

一厢情愿,自轻自贱,痴痴陷溺。

他看庄弗槿是看前世今生的苦苦追随,庄弗槿看他是看故去恋人的梦幻泡影。

刘先洛深深地看着他,又深深低下头,道:“人生自是有情痴。”

“既然你已经说到这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劝你什么。”刘先洛继续道,“你很特别,我有预感,我们还会再合作的。”

沈怀珵不懂刘导这句话的分量,只是笑。

他的笑意丝毫不沾染世故,仿佛风吹过柳梢时柳叶微微垂头一样自然。

刘先洛看着,心中浮起微不可查的情绪,很快又被压抑下去。

屋外的风声越来越紧,半旧的木门被吹得吱呀乱响。

老化的门锁还没来得及换,一阵疾风一推,竟然直接打开了。

风雪灌入,桌子上的资料页面翻动,发出摩擦的沙沙声。

沈怀珵下意识向外看去,灰白阴郁的背景下,庄弗槿正平静地站在门口。

他的气质实在是很适合冬天,林寒涧肃,给人宁静的压制感。

“到多久了?外面多冷……怎么干站着呢?”沈怀珵的关心是下意识的。

直到他把庄弗槿拉进屋,推到火炉边坐着,他才猛然回过神。

想到庄弗槿应该不想和他这么亲近。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沈怀珵往远退了几步。

门重新被关牢,刘先洛埋头在抽屉里找什么。

沈怀珵轻声问庄弗槿:“你还冷吗?洗了个澡有没有好点?”

庄弗槿没回答他,径自问另一人:“刘导,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刘先洛终于找到了两本东西,给了两人一人一份:“今天第一场拍完,我才放心给你们说加戏这件事。”

沈怀珵好奇地翻开手里的本子看,才扫了几眼就面红耳赤。

他偷偷去瞧庄弗槿,发现那人也皱起了眉。

“我记得初稿是没有这些的。”庄弗槿抗拒。

“亲密戏,原本是没有的。”刘先洛说,“也是前几天编剧告诉我要加,我看了,写的不错。但一直搁在我手里,没递给你们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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