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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有你的未来的,”阮湖躺在方睐的怀里,表情那样安心,“谢谢你给我买的船票,我想了一下,一等票,你花完了你所有的钱。”

血也顺着方睐的衣服逐渐蔓延,腥热的味道是死亡的讯号。

男人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恐的表情,仿佛天都破了一个洞:“你、你不能死,你跟我说你还要去好多地方,画好多人和风景。”

方睐见过无数人濒死前的状态,或痛苦到五官扭曲,或茫然到来不及反应。

阮湖的脸上却是笑,满足而幸福:“我画过全世界最好的人了,把我埋在古塔边吧,在那里能看到大海,海多好看呀,永远胜过我悲哀又渺小的一生。”

“方睐,你是我一生中最精彩的故事……”

血液逐渐凝固,身体变冷变僵。

悄无声息的,一个生命逝去的动静并不比一颗尘埃落地来的重。

没有人在意一个假阮湖的死活。

除了方睐。

他是方睐违背雇主的命令也想保护的人。

最后死在了他的眼前。

麻绳专捡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人生如朝露般消逝,唯有海边旧塔亘古永存。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第50章 假扮恩爱

一首《渑池怀旧》终了。

《旧塔》也杀青了。

方睐破旧的小瓦房里立刻冲进来许多人。

有炮声,口哨声,五彩缤纷的礼花落在沈怀珵的肩膀上,一束盛开的鲜花被塞进他的怀里。

沈怀珵像被从梦里惊醒。

一段长长的、属于阮湖的梦。

有人大声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沈怀珵凑近了听,才发现是乔止逸在祝贺。

“杀青快乐,但你怎么跟丢了魂一样。”

乔止逸笑得畅快,又推了推他:“快去卸妆呀,一会儿有杀青宴。”

沈怀珵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到化妆室卸了最后一次戏妆。

脱下带着血红色的青袍,把它挂回衣架上。

空荡荡的衣衫摇摇晃晃,沈怀珵看着看着,感受到了一股落幕散场的孤寂。

杀青宴在距离片场较近的一个酒楼举办,几位主要演员,导演,制片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旁。

众人都说着漂亮的吉利话,来庆祝电影拍摄顺利结束。

按照计划,原本要拍两个半月。可天气条件恶劣,刘先洛要求又严,不断延长到现在,算算日子,《旧塔》花费的时间已经三月有余。

恰好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天。

空气里开始弥漫春的气息。

这三个多月,纵使在拍摄期,《旧塔》的讨论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预告片发了三条,热度节节攀升;路透图层出不穷,频繁万转;庄弗槿和沈怀珵的恋情更是时刻处在人们的话题中心。

饭桌上几番推杯换盏后,贺徽满脸红晕地站起来,要和沈怀珵单独喝一杯:“小沈,拍戏前我就看出来你是个好苗子。果然争气,你把电影的流量弄得高高的,我看票房也很有希望。”

贺徽是生意人,沈怀珵能给他的电影赚钱,他自然欣喜。

为了杀青宴,他专门从京里来了一趟。

一口气,贺徽喝光了一满杯子白酒。

沈怀珵也陪着站起来,不好不喝,坐在他左边的江彦不动声色地一抬手,把桌子上自己的酒杯和沈怀珵的调换。

江彦的那杯装的是白水。

这是他们之间很默契的一个小把戏。

沈怀珵拿起那杯水,看到江彦坐在位置上,对他非常帅地一眨眼。

“谢谢贺总,那这杯我干了。”

沈怀珵举杯欲饮,肩膀忽然被一个温和的力道按住。

庄弗槿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侧。

两人离得很近,庄弗槿喝了不少,沈怀珵能感到对方身体上比平时更高的体温。

“小珵酒量一般,怕他喝醉了不好回去,这杯贺总给我个面子,我替他。”

小珵……

沈怀珵在听到这两个字的同时,耳朵就红了。

耳垂是个很私密的地方,也不起眼,沈怀珵的面孔依然镇静而苍白。

庄弗槿此话一出,在坐多少人都露出了玩味的笑。

贺徽开怀道:“好,好。恋爱了就是不一样,把人放在心上疼。”

沈怀珵陪着尴尬地弯了弯嘴唇。

庄弗槿的胳膊还牢牢搭在他的肩上,呼吸相触,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喝酒时喉结滚动的声音。

“演的可以了。”

沈怀珵偏头对庄弗槿说。

他们的情形,让别人看来是一对样貌般配、你侬我侬的良人。

只有庄弗槿听到了沈怀珵嘴中凉薄的话。

“不适应?”

他随意地伸手抚过沈怀珵的耳廓。

怀中人身体一颤。

“不适应,也没必要。”沈怀珵的脸色更白了。

“那你好好习惯一下,毕竟结婚后,我们还要接着演。”

沈怀珵抿着嘴唇,默不作声。

这之后,再有人劝沈怀珵酒,都是庄弗槿代他喝。

“你记得吗?开机宴上,我给你挡的酒。”

江彦对他说。

周围人声喧嚣,沈怀珵一转头,看到他亮亮的眼睛。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跟在你的后面像根尾巴。”

沈怀珵对江彦笑,素白的脸又纯又美。

“我很开心你能认识到新的人,以后会有别人保护你了。你失忆之后总不爱出门,只有我陪着你……”

有一段时间,江彦是沈怀珵的全世界。

失忆后犹如一个孩童,江彦带着他重新认识了一切。

“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一言为定。”

江彦拿起酒杯和他的茶杯碰了碰,说。

沈怀珵觉得江彦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情绪,他没来得及领悟,就已经错失了。

散场之后,全剧组的人要拍一个大合照,某些人也在呼朋唤伴地拍合影,今晚结束,再见面相聚就很难了。

乔止逸找到了沈怀珵,非常熟络地勾住他的脖子:“大明星,和我拍照。”

两个人都没带妆,素洁的面孔映着雪地和夜空,别有一番味道。

“你真漂亮,”乔止逸从助理手里拿过手机,一张张翻看他们的合影,“随便拍拍都这么好看。”

照片里的沈怀珵黑发黑衣,白玉一样的脸像盛开的花苞。

“我要把这几张发微博,”乔止逸挑好了图,问他,“哎,你发不发?”

沈怀珵想到了他发完恋情回应就荒废的账号。

“不,不发。”

“那我@一下你,拜托,能不能和我互关,你的账号只关注了庄弗槿一个哎。”

沈怀珵知道乔止逸是好意。

他目前在公众眼中的形象有些差。

“你不介意我……”

“我之前的名声也不好听,”乔止逸哼笑一声,并不在意,“哪个新人都招人嫉恨,不过你有这张脸,啧啧,看你一眼就什么都原谅了。”

他登陆上微博,和乔止逸互关。

刷新之后,乔止逸发的杀青照出现在他的首页。

两个人靠在酒店的露台上,冬天的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零星的雪花点缀在身后的夜空。

在幽静的雾山呆久了,两人的气质都有被雪水洗过的洁净,只不过一浓一淡。

乔止逸倔强清冷,沈怀珵的面孔如雪中红梅,秾丽馥郁,馨香扑鼻。

沈怀珵的美貌很快又登上了热搜。

外界讨论他这样出挑的一张脸,竟然没有考入表演系,而是去学了美术。

有黑粉跳出来说沈怀珵的大学是开后门被录取的,他画画是个半吊子,全凭家里几代画家的人脉,即使进了美术系成绩也吊车尾。

粉黑在乔止逸的微博评论里吵架。

乔止逸看得直乐:“你的黑粉怎么来的?是不是庄弗槿粉丝看你不顺眼?”

沈怀珵也看到了那些刺眼的,说他不学无术的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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