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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听她说,她是个疯子。”庄弗槿咬牙切齿地说。
“我有病也是你逼的!”女人朝庄弗槿说话的方向猛地转过头,灰白的长发披散,“我都说过要让你没有爱。”
“你怎么能娶他呢?你怎么能有圆满的婚姻呢?沈眠死了还不够,我要你再尝一次失去的滋味。”
“这个赝品怎么样?他本来都要死了,我花了一点钱从沈家手里买来了他。作一个试验品,让费云充亲自给他换了一张脸。”
“沈眠的脸。”沈怀珵脱力般往后退几步,背重重撞在书柜上。
木头和其中的藏品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就是沈眠。所以庄弗槿会挑选你当结婚对象,”庄母一笑,脸中央的两条法令纹深如刀刻,“所以你现在有点像怪物呐,孩子。”
“你应该恨庄弗槿,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被捏成这张脸。”
“恨他……”
沈怀珵失魂落魄地摇头,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蜡烛的光映照清楚他眼底的眼泪,湿漉漉的一团。
他被庄弗槿抱在怀里,庄弗槿抚着他的耳朵,不断告诉他:“别听她的,别听她的。”
“齐董潇,推盛玫进卧室!”男人指着最深处那扇铁门。
黏腻都轮椅转动声再次传来,随着金属咣当的一声响,一切重回寂静。
“她叫盛玫。”庄弗槿还抱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传达到他的身体上,“我不该带你来见她,对不起。”
沈怀珵拼劲全力才压抑住想要自残的念头。
劣等病总是在他脆弱的时刻钻出来蚕食他分意志。
他挣扎着要推开庄弗槿。
“你带我来见她是为了炫耀,炫耀你从她手里争得了继承权。你什么时候在意过我的死活?”
这个书房太空,也太大。
沈怀珵在发泄情绪时甚至有回音传来。
庄弗槿的脸色也变得僵硬。
他松开箍在沈怀珵腰间的手。
“我从来不在意你的死活,沈怀珵,你没有资格朝我发脾气。”
空间压抑,最明显的声音是沈怀珵混乱的喘息声。
“协议是你自愿签的,做庄家的少夫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找来的金丝雀太不听话了。
他只想欣赏沈怀珵漂亮的羽毛,可沈怀珵竟然想和他耍小性子。
“沈眠是怎么死的?”
“够了,你又越界了。”
“他是盛玫害死的,对么?我在拍杀青戏的时候就隐约猜到,阮湖是为了救方睐而死,你当时逃在西南小镇,也是有庄家的人追杀你……沈眠是为了保护你才……”
沈怀珵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他在不受控制地触碰庄弗槿的逆鳞。
可他必须说下去,因为他今晚见到了盛玫,原来他也是这对母子之间深不可测的矛盾的牺牲品。
庄家的仇恨吞噬了沈眠,又要来吞噬他。
“啪——”
沈怀珵的脸上感觉到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被打得摇摇晃晃地偏过头去。
又被庄弗槿掐住下巴,仔细欣赏他高高肿起的半边脸。
他们之间离得好近,可沈怀珵的双眼却无法聚焦,眨了一下眼皮,两股泪就涌了下来。
“我以为已经教得你听话了。”
沈怀珵在发抖,庄弗槿的拇指擦去流到他嘴边的泪。
动作很重,也很痛。
“你的脸是假的这件事,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就是盛玫为了报复我找人在你脸上动的刀子。”
“你明知我不爱你,还是上赶着来做庄夫人,当了婊子别再想立牌坊。还有,别议论沈眠,有时候我真恨你,恨你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却表现地这么贱。”
沈怀珵被庄弗槿推开,瘫坐在地毯上。
男人出去了,黢黑的大门像牙齿一样又闭合在一起,透不过一丝光亮。
书房里的蜡烛已经将要燃尽,月亮的光从唯一的窗子里照进来。
沈怀珵仰头望着那张高高的窗户。
月色果然漂亮,它只那样孤独地挂在天上,无人可以企及。
那是庄弗槿的月亮,而他只是眼前苟延残喘的蜡烛。
蜡烛滴滴殷红的蜡泪,爬满了烛台。
第57章 长命百岁,庄弗槿
顶楼安静极了。
没有声音。
沈怀珵不知道自己独自在这里呆了多久,他坐在地毯上,背后靠着木柜。
手边有一张从柜格里掉下来的唱片,沈怀珵捡起来看了,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封面上印着的那张年轻女人的脸。
鲜活而娇艳的盛玫。
像她的名字一样。
沈怀珵不禁思索庄家是怎样的一个魔窟,把一朵漂亮的花折磨得苍老而衰朽。
“我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沈怀珵轻轻地问自己。
脸上的痛逐渐变成了麻痹感,单薄的衣物也挡不住冬夜慢慢浸过来的寒意。
他蜷缩起身子,皮肤上一阵发冷又发热,昏沉地处在半睡半醒之间。
楼顶的窗户看不到月亮了,此时,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
屋内蜡烛已经尽数熄灭,黑暗里,沈怀珵也能感知到,开门的不是庄弗槿。
原来他如此熟悉庄弗槿。
谦卑有礼的嗓音响起:“楼下的宴会散场,庄少爷让我送你回去。”
沈怀珵攀着柜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老仆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他们弯着腰,手里捧着沈怀珵之前换下来的衣服和书包。
沈怀珵又穿上了那身灰扑扑的学生装,他着急地往书包里摸了摸,记挂着里面有他心心念念想送给庄弗槿的生日礼物。
老仆双手奉给他一个手机:“庄少爷给你准备的新的,从前你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他带走了。”
沈怀珵接着,还来不及思考,司机又来和他打招呼:“请跟我来。”
依然是来时给他服务的司机,请他坐上车之后,恭敬地自我介绍说:“我姓仓,以后您的出行都由我负责。”
“等等,”汽车已经驶出一段,沈怀珵发现窗外的街景无比陌生,“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这是去你和庄少爷的住处的。”
“我和他的住处?”沈怀珵不解。
“庄少爷平时不住在庄家老宅,住在城南,如今为了方便您上学,特地在城中心又购置了一套婚房。”
婚房……
沈怀珵猛然想起今天庄弗槿要宣布和他的婚约。
“婚讯已经公开了吗?”
“是的,”仓叔彬彬有礼,“非常的正式且隆重,但当时的宴会上,您并不在场。”
沈怀珵捂住还红肿的半边脸:“嗯……我那时候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脸上的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庄家的仆人们都闭口不谈。
仓叔把沈怀珵送进市中心的独栋别墅,就开车离开了。
不同于老宅的古朴沉厚,这个建筑里的一切都崭新而奇巧,有一套完整的风热系统,园里的草木欣欣向荣,金鱼在不结冻的湖里游来游去。
沈怀珵想敲门,门提前一秒自动打开了。
客厅亮着灯。
男人背对他坐在沙发上,身穿一袭黑色的居家服。
沈怀珵在玄关处蹲下,换了拖鞋。
他发现房间内的东西都是两套,包括杯子、鞋子,还有柜上的两把钥匙。
沈怀珵一步一步走到男人跟前,他样貌狼狈,印着指痕的脸,眼角还有哭过的迹象。
“签协议时,你说婚后要和我住在一起。这栋房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住处。”庄弗槿也略有倦色,睁开眼睛看他时像刚从一场小憩里醒来,“你的房间在二楼。”
沈怀珵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现在还没到十二点。”
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到钟表上,确实还没过零点,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庄弗槿撇过头:“我要睡了。”
说罢起身欲走。
“生日快乐。”沈怀珵明明酝酿了很久这句话,但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语调又飘又颤。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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