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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旁人早看到他们待在一个僻静的小角落。
情侣之间嘛,难免有一些隐私的话要说。
可庄弗槿离他的小男友越来越近,眉眼间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围观者感叹道:
“看来是真喜欢。”
“庄弗槿平日里脸上连个笑影也没有。”
“宝贝着呢,亦樨冒犯了小男友一句,被他这样下面子。”
“我看你也别动把你家女儿介绍给庄弗槿的心思了。”
“开什么玩笑,”那位中年妇人像被踩了脚一样,瞪着眼睛说,“谁不知道庄家祖传克妻,庄弗槿更是谁都克,我的乖乖女人是要寻一个好人家的。”
众人都笑她。
“张夫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克妻是没凭没据的谣言,但庄家的金海银山是实打实假不了的。”
“京里谁家的孩子不到三十这么出息?”
庄弗槿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人们一边怕他一边还要想办法讨好他。
他是庄家的天,京城世族里最年轻的一家之主。
沈怀珵站在他身边,自然逃不开一些凄风苦雨,明争暗斗。
但沈怀珵目前还感受不到那些。
他只知道庄弗槿距他近在咫尺,还咄咄逼人。
“我演的好不是如你所愿吗?你之前骂我挡酒、点赞,演技太拙劣。”
“嗯,”沈怀珵的喉结不住滑动,他闭了闭眼睛,“我的错,抱歉。”
他认输了。
和庄弗槿的协议里,他不应该奢求能得到一分一毫的真心。
假的也可以,只要是庄弗槿给的。
沈怀珵不知道自己认命的表情是那么脆弱。
苍白的,没有一丝妆容修饰的脸上,流露出了饮鸩止渴的哀怨神色。
仿佛庄弗槿是他世界里的全部,抓住他,就能不那么遗憾地死去。
第55章 母亲的创造物
“好,你懂认清自己的身份就好。”
庄弗槿直起身子,退后到正常的社交距离,“我喜欢聪明一点的人,但你总是要被教很久才学会。”
沈怀珵一口把不甜的蛋糕全咽进去嗓子。
他明白了庄弗槿的意思。
对方从他们签下结婚协议的第一天开始,就在教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协议情人。
要配合他高调展示恩爱,要听话和顺从。
可是沈怀珵太笨了,竟然今天才彻底放弃那些没有用的挣扎。
庄弗槿喜欢无孔不入地控制一个人。
他喜欢掌控,而不是让一个小替身反过来对他予取予求。
“我听话,”沈怀珵努力挤出来一个不那么漂亮的笑,他知道今天要唱的这场戏才刚开场,“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庄弗槿打量了他身上灰扑扑的衣服,说:“换一身穿着,去见一下我的母亲。”
盛玫的住处在别墅的最顶层。
这里的隔音极好,大厅里热闹的宴会和顶楼的孤寂毫不相关。
夜晚,灯盏照下来的光束里轻轻飘过几粒灰尘。
安静填满了这里。
沈怀珵被这种诡异的氛围骇住,对和他一起登上顶层的庄弗槿说:“《简爱》里,罗切斯特把他的妻子囚禁在阁楼。”
庄弗槿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不疾不徐的声音,他说:“他的妻子伯莎是个精神病人。”
“但罗切斯特也不是好人。”
“你想说什么?”庄弗槿在一个黑色的大门前停住,看向他。
“她是你的母亲,你不爱她也不能这样软禁……”
庄弗槿:“在指责我之前,你最好还是先见一见她。”
说着,他推开了黝黑的门板。
柔和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沈怀珵的眼瞳,他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巨大的房间都是用蜡烛照明。
上百朵跃动的火苗把房间墙壁都映成了暖黄色。
依然寂静,沈怀珵手指叩了叩门框,出声道:“庄夫人?”
没有人应。
庄弗槿用眼神示意他进去。
沈怀珵换了纯白的丝绸衬衫,宫廷风格,两条飘带在他的颈前缠绕成结。
他步伐轻轻的,像飞进山洞里的一只蝴蝶。
沈怀珵看到四面墙壁上都做了柜子,塞满了碟片和书籍。
这里似乎是一个书房,他心想。
走到一个转角处,里面终于传来了一点动静。
滑轮滚动的声音。
诡异,隔着地毯,像碾在黏腻的液体上。
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推着轮椅从深处走出来。
沈怀珵第一眼便被·轮椅上的人吸引了主意。
苍老衰败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极白,嘴角皱纹根根可见,唇彩是年轻女人爱用的艳红。
只有鬼魅可以形容。
“弗槿来了。”推轮椅的男人开口说。
他像是那女人的舌头。
“齐叔,”庄弗槿对他点点头,又对着老妇人,“母亲。”
妇人的眼睛没有聚焦,也没有理会庄弗槿。
她枯瘦的手指朝另一个方向指了指,说,“你来。”
妇人的声音意外的年轻,柔软清亮如少女。
她的眼睛并不是正对沈怀珵,沈怀珵感觉到她大概是视盲。
出声叫她:“阿姨。”
“我们弗槿谈了个新男友,听说还姓沈。是你吗?”
一个“还”字颇有深意。
沈怀珵规规矩矩:“是我。”
“可惜了,我看不见,”妇人脸上展现出一种近似哀伤的神色,可嘴角却是上翘的,“来,让我摸一摸你的脸,记一记你的长相。”
烛火摇晃,一时没有人说话。
沈怀珵看向庄弗槿。
“您记性还不错。”庄弗槿语带嘲讽。
“哼,不敢忘,”妇人无神的眼珠转了转,又对沈怀珵说,“乖孩子,过来,我送你见面礼。”
沈怀珵只能走过去,在她的轮椅前蹲下。
女人的腿被毯子牢牢盖着。
她伸出涂了红指甲的手,一点一点触摸沈怀珵脸上的皮肤。
从额头,到眼皮,再到唇珠和下巴。
她的指腹有着一股稀有的触感,柔软,却没有弹性,宛如蚕蛹。
“像一位故人的脸。”
女人仔细摸过沈怀珵之后,说。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翡翠养人,你这么漂亮,配得上它。”
“我……”沈怀珵捧着镯子,不知道该不该收。
“那我替小珵谢谢母亲了。”庄弗槿走上前,把沈怀珵扶起来。
他们共同站在庄母面前。
庄母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拍了拍轮椅背:“董潇,我们走吧,我累了。”
齐董潇刚想把她推回去。
庄弗槿拦住他:“我话还没说完,母亲,我想和小珵结婚。”
沈怀珵的手一下子攥紧了。
庄弗槿捏他的手指,一根接着一根,像小孩子无聊的消遣游戏。
齐董潇率先惊讶地说:“弗槿,你之前说不结婚的。”
“遇见了喜欢的,改变主意了。”
说这句话时,庄弗槿揽着沈怀珵,低下头来看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情意。
可惜他们这出戏的观众是庄母,是位盲人。
“你今天二十九,是为了三十岁还不丧失继承权。”
庄母把这件事挑明。
“继承人只有我。”
“我是你的母亲。”女人加重了语气,特别是“母亲”两个字,声音甜美却凄厉。
“孩子,你要和他结婚?你知不知道他前任就是这样被他克死的。”
“我也见过那位姓沈的孩子,记住了他的样子,你是我根据他的模样创造出来的。沈怀珵是吗?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给你这张脸,你现在站不到他身边。”
第56章 阁楼
庄母突然变得很亢奋,说了很多话。窄而甜的声线逐渐变得撕裂、干涸,像女巫正在诅咒人。
庄弗槿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发疯。
沈怀珵感觉自己的世界裂了个大缝:“什么你给我的一张脸,你也知道我做过人脸复制手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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