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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心里畅快了,话题也多了起来,“昨天刚宣布了婚讯,不知道这婚宴选好日子没有?”

“不举办仪式。”庄弗槿往靠背上一倚,拿出谈判的气势来,“我今天来也有正事,小珵在家中的所有身份证件我要带走,今天就去领证。”

此话出口,其余三个人都是惊讶。

“今天?”沈怀珵不知道此事竟然这样仓促。

庄弗槿牵过他的手,拇指按在那个戒圈上。

沈怀珵像驯顺的鸟一样低下了头。

“会不会仓促了?”沈啸秋作出关心儿子的样子,“怀珵还是小了点,再说结婚仪式不办哪像样子。”

庄弗槿就又掏出一张卡:“我忙,再说我们共同的决定,小珵也同意。”

“五千万,债务还完,画廊什么的也该维修一翻,我还知道香港最近在拍宋朝的古画,也让助理购了几幅,不久就能送到贵府。”

沈父沈母的嘴上像被黏了胶水,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沈怀珵懂得了,待价而沽,原来是这种感觉。

庄弗槿靠八千万,换走了沈怀珵所有的身份证明材料。

沈怀珵在他眼里,已经和一个专属用品没有区别。

付出钱,然后获得使用权。

他开车带沈怀珵去民政局。

再过两天就是除夕,除旧岁,迎新朝。

街上的行人格外多,连结婚的办事大厅里也排起了队。

沈怀珵的目光看向隔壁的离婚办理处。

因为是新年,那里只有寥寥几对夫妻。

他和庄弗槿的婚姻还没开始,但他们貌合神离的状态和那些心灰意冷的夫妻无异。

“怎么了?羡慕那些离婚的?”

庄弗槿的话把沈怀珵从出神里拉回来。

“不。”他摇头。

其实有许多人在看他们两个。

两位身形出挑的男性,虽然戴了帽子和口罩看不到长相。

但年轻的同性来登记结婚,就够引人注目了。

“你的那些钱是早就准备好了?”沈怀珵问他。

“你是第一天了解你的父母吗?故作清高其实很市侩,不见兔子不撒鹰。”

“怪不得你从前问我,问他们真的爱我吗?”

庄弗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这么蠢,怎么活到现在的?”

沈怀珵苦涩地笑笑。

他总是被人明码标价的商品。

盛玫报复的棋子,沈家的摇钱树,庄弗槿的蚊子血。

说话间,他们排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检查完身份证件后,工作人员让他们提供两张红底的合照。

沈怀珵这才意识到:“我们好像没照……”

“我带了。”庄弗槿自然地递过去。

沈怀珵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照片,是他们两个的脸,那就应该是合成在一起的吧。

“照片是p的。”

照片被盖在证件上,压下钢戳时,庄弗槿凑到他耳边说,“那用的不是你的脸,而是沈眠的。”

咔哒一声,证件已彻底完成。

“恭喜你们成为彼此的伴侣。”

工作人员带着笑把两个红本给他们。

可沈怀珵感到头晕目眩,仿佛天地都在旋转。

沈眠的脸?

他在心里都忍不住嘲讽自己。

好没用的人,连结婚照片上都不是自己的脸。

那受到法律承认的,究竟是他还是沈眠?

沈怀珵内心混乱煎熬,一口气没顺畅,竟然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

工作人员的反应最快,从柜台里出来扶住他。

庄弗槿这才蹲下来查看沈怀珵的情况。

“你怎么做丈夫的,高烧了还带他来领证。”

工作人员的手背贴在沈怀珵额头上,愤怒地说。

庄弗槿抓了一下沈怀珵的手腕,果然一片滚烫,仿佛沈怀珵的身体是燃料,供养着这片火苗。

第59章 发烧

京都医院里,医生又来看了一次昏睡的沈怀珵。

“真的只是受了寒,烧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又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气急才晕厥的。”

庄弗槿听够了这套说辞:“那怎么还不醒?”

“病人有时候会产生对现实世界的抵触情绪,可能遇见了很不愿意面对的事,一些重大打击之类的。”

“好,这里没事了。”庄弗槿平静地说。

医生一脸冷汗地退出去。

单人病房里恢复了安静。

消毒水的味道依然刺鼻。

庄弗槿看着沈怀珵输完了三瓶液的手背。

他的血管很细,护士扎了几次才扎准。

也很容易水肿,药液滴的快一点,就会倒流回血。

沈怀珵方方面面似乎都是脆弱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薄薄地躺在这,连被子都几乎撑不出弧度。

一个上午,他从没意识到沈怀珵在发烧。

对方的脸总是缺乏血色的。

白得近乎不健康。

此刻四十度的高烧,呼吸急促,额头上一层汗珠,脸依旧是和田玉一样的颜色。

庄弗槿想起沈怀珵说他其实是一个狐妖。

“你要真是狐妖,就不会一直生病了。”庄弗槿轻声对病床上的人说。

妖怪不应该是无所不能,不老不死的吗?

此时,沈怀珵好似动了动眼皮,悠悠转醒。

庄弗槿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他类似关心的眼神。

沈怀珵努力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清晰。

他第一眼就看到滴着药的软管。

“我怎么了?”他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庄弗槿可以看到他嶙峋的背骨的轮廓。

可庄弗槿的手指动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去扶他。

“你在发烧。”

沈怀珵仅仅是坐直了,片刻的运动就让他的眼前又发黑。

胸膛大幅度起伏着,针刺在手背里的疼痛绵长地仿佛没有尽头。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结婚证领到了吗?”

庄弗槿的目光早从他身上移开,不耐烦地说:“床边。”

一个红本放在病床边的小柜子上。

沈怀珵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取过,拿在手里看。

鲜红底色,金色的字。

翻开来看,有牡丹的花纹,只是结婚照上的人确实不是他。

那人的脖子上有颗红痣。

这是沈怀珵第一次看到沈眠的脸。

那个美丽又高贵的白月光终于不再活在旁人的嘴里。

一张高洁如山巅云的面孔,被大红底色衬着,如此直观地出现在沈怀珵眼前。

沈眠不费吹灰之力地赢了。

庄弗槿如此爱他,视他如珍宝。

沈怀珵不敢看太久,动作轻柔地合上。

接下来,他和庄弗槿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好像已经成为越来越无话可说的陌路之人。

曾经不是这样的,沈怀珵有说不完的话,即使对方不爱搭理他,他也像爱逗主人开心的小猫小狗一样不知疲倦。

沈怀珵想,是从什么时候他开始变得安静?

似乎是签过结婚协议后,庄弗槿对他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让他不断意识到自己的差劲。

喜欢庄弗槿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在想什么?”庄弗槿起身来查看他的输液情况,发现血液又已经回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庄弗槿按下按铃,叫护士来。

沈怀珵抬眸,看到对方充满不耐的眉眼。

“我对你的心意没有变。”他说。

即使他是被父母卖掉还债的孩子。

即使他是盛玫制造出来的肉体替身。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但他已经和初见时大不相同,变得不再自信,有些沉默寡言。

他的声誉一片狼藉,他的婚姻一纸契约,他的原生家庭弃他不顾。

“无论如何,我爱你。”沈怀珵依然对庄弗槿这样说。

曾经在雾山一个晨曦初露的清晨,面对还在睡梦中的庄弗槿,沈怀珵也是在他耳边轻轻说出了这句表白的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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