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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珵,你还没睡?”庄弗槿说。

黑夜里看不分明,他似乎感觉那个单薄的身影颤了一下。

“要睡了。”沈怀珵说完,立刻缩回了自己的半边床。

庄弗槿一伸手,就捞住了对方窄窄的腰。

他从背后贴上去,直到两人之间只隔了两层睡衣。

“不想理我?”

他们身上带着同一种烟草味,混乱地缠杂在一起。

沈怀珵不敢稍微动一下,像根木头一样任由男人搂抱。

“我困了。”沈怀珵闭紧了眼睛。

庄弗槿的呼吸那么近,撩拨着他的后颈,那里连细密的发丝都开始发痒。

“撒谎,我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你没睡。”

庄弗槿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很缓慢,仿佛漫不经心的夜聊。

他握住沈怀珵的肩膀,让他翻身朝向自己。

沈怀珵的发丝触及他的额头,虽然看不到,庄弗槿猜测对方的睫毛抖得很厉害。

沈怀珵的安静是一种心虚,他即将迎来一场对自己的判决。

纠结很久,沈怀珵决定主动询问:“你和陈经纪商量得……”

“我不离婚。”庄弗槿没有犹豫,“我不是二十出头的男生,不需要牺牲伴侣换取事业。”

实际上,即使庄弗槿初出茅庐,他也像一头猛兽一样咬住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松口。

那时他还是被兄长欺压的小新人,现在,他掌权整个庄家了。

“资金都到位了,沈怀珵,《旧塔》会如期上映。”

第86章 春分见

庄弗槿从来不懂得让步两个字怎么写。

更年轻些的时候,经常为一些小事跟兄长们争得头破血流。

那时对方合起伙来,骂他是一只恶狗。

沈眠死后,庄弗槿不再像之前那样鲁莽地左突右刺,而是变得更阴沉,也更狠。

刀子杀人不见血,剑锋藏在暗处。

后来地位坐得高了,很少有不顺心的事,也没有了想护着的人。

今晚为沈怀珵去争、去筹谋,庄弗槿现在想来,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很久没有过了。

沈怀珵在黑暗里睁着眼。

他很乖,也很安静,呼吸轻轻的,真像只驯顺的狐狸。

可庄弗槿知道他害怕,知道沈怀珵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沈离秋交给我处理,”庄弗槿摸了摸沈怀珵后颈,“他和沈啸秋之间因为分钱的事决裂了。”

“那八千万……”沈怀珵微微抬起头,“是那笔钱?”

“嗯,沈啸秋攥着钱谁也不肯给。你二叔被追赌债的几次恐吓,如丧家之狗。”

“所以他又想到我。”

“以后他不会再出现到你面前了。”

庄弗槿把这些事情随意地当作睡前闲话说给他听。

沈怀珵并不清楚,眼前抱着他的男人心里已经有了杀伐决断。

也不清楚男人要用何种方法。

他心里安定下来,脑海里想的全是:不离婚。

不离婚真好。

他还能在庄弗槿身边再偷得一个晚上。

他枕在庄弗槿怀里,恨不得记住男人身上每一个关节的细微动作。

庄弗槿也感觉到沈怀珵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绵长,大概是睡着了。

“吸烟的事以后再找你算账。”

他让沈怀珵的后脑在枕头上躺好了,说。

怀中人在梦里迷糊地叫了一声:“老公。”

庄弗槿要整理被子的手僵在半空。

他从来没有希冀过这个称呼。

沈怀珵在清醒时也从不敢如此叫他。

他们扮着再生疏不过的夫妻,只是沈怀珵年纪太小,总也演不像,他看向庄弗槿的眼睛里全是爱慕,情真意切。

睡梦里也叫出老公。

谁都知道他爱惨了庄弗槿。

这种人太好把控了。

庄弗槿不用手腕,就能把他吃的死死的。

“乖。”

庄弗槿奖励似的碰了碰沈怀珵的发梢,他并不讨厌沈怀珵这样叫他。

满是依赖地,宛若宠物讨好主人。

他此时并不知道真心的珍贵。

他的位置太高,愿意讨好他的人多不胜数。

受到过的喜欢也到了泛滥的地步。

等庄弗槿意识到沈怀珵的宝贵的时候,已经有些太晚了。

最近频传小道消息,说《旧塔》无法再顺利上线影院,原因是沈怀珵连累电影被撤资,制片人贺徽都跑路了,没人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庄弗槿最近刚得了又一座华章影帝奖杯,风头正盛。

但他作品不多,如果《旧塔》草草撤档,那么他的空白期将长达一年。

无意间,沈怀珵的处女作成为了演艺圈一枚关键的棋子,吊足了每个人的胃口。

整容事件发酵了三天,沈怀珵始终没有正面回应。

于是外界唱衰《旧塔》的风气更盛。

有一个劣迹斑斑的新人作二番,主创团队大概率是要扛不住压力,退出今年对票房和奖项的争夺了。

可第四天正午,《旧塔》官微发布了一张全新海报。

配文:春分见。

官宣了影片的定档。

舆论瞬间疯狂。

因为网友都发现了海报上的一处细节:制片人一栏的名字,从贺徽换成了庄弗槿。

这意味着庄弗槿要生生扛住所有风险,他的演员口碑好坏,和商业投资盈亏,都押在了这部电影上。

一场豪赌。

如此,只为《旧塔》讲述的故事能公之于世,真的值得吗?

沈怀珵看到新海报时,正坐在A大校长办公室。

校长助理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吴校长正在开会,需要再等等。”

沈怀珵点头,对着海报看了又看。

庄弗槿的名字好听,写出来的比划也美观。

撇捺被框在横竖的简单架构里,含蓄而大气。

“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沈怀珵轻声念了两句诗。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进来的却不是吴校长,而是又瘦又凶的一个男生。

沈怀珵记得他,上次在楼梯上撞到自己,还仗势欺人。

“嘿,怕不怕,我舅舅真的是校长。”

男生围着沈怀珵转了一圈,见他还是穿学校发的羽绒服,朴素又老土,远远不如自己满身名牌。

心里更加轻视他:“今天还是在这,没有那个野男人能帮你出头了。”

男生手指着地板,看起来像一个甲亢患者。

沈怀珵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不敢激怒对方。

手机上,庄弗槿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

“在学校。”沈怀珵静静打字。

“怎么自己去了?”

“班长发课本。”

“你一个人注意安全,别被欺负。”

男生在他对面耀武扬威十分钟后,校长终于姗姗来迟。

吴校长一进门,就用袖子擦脑门上的汗。

虽然过了立春,气温还是零度以下,他却跑得燥热。

“汪狄!”他对男生很严厉地说,“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我把另一位同学也叫过来。”

“当然重要,你外甥被打了。”汪狄吊儿郎当地掀开卫衣,肚子上一片暗红色的鞋印。

“什么外甥不外甥,说了多少次,叫校长。”

吴校长训完他,转头对沈怀珵说话时脸上又带了笑,问道:“沈同学,这伤口是你踢的?”

沈怀珵紧张地扣着手指。

等了一分钟才说:“是的。”

吴校长还没说什么,汪狄率先跳起来:“你撒谎,那天你根本没动手,动手的是你身边的男的。”

他对吴校长说:“可以调监控,监控可以作证。他一个结了婚的人在外面养姘头,还带到学校里打人,A大应该开除这样的学生。”

第87章 楼梯间

不久后,吴校长就从保卫科调到监控。

打汪狄的确实是一个戴鸭舌帽的高个男人。

但看不清脸。

他的身份只有沈怀珵知道。

“他是谁啊?”

汪狄逼问沈怀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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