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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铎辰没让沈怀珵受一点冻,从飞机连廊出来直接进了加长车厢里,示意佣人倒杯温水来。
沈怀珵睁着眼迷茫地盯着他,嘴唇张合几下,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陆铎辰喂了他半杯柚子茶,沈怀珵皱着鼻子,嘟囔出来一句不利落的:“酸。”
陆铎辰自己尝了一口,又叫佣人去取甜酒酿。
忽地沈怀珵推了他一下,起身缩到真皮座椅的角落里,恐惧又埋怨地盯着他。
陆铎辰挥手让其余人全部走远点,对沈怀珵说:“别害怕……”
“这是?”沈怀珵望见了车窗外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几乎要哽咽,“你带我回来了。”
迷香发挥了最后一点余威,当沈怀珵挣扎着站起来时双腿猛地一软,陆铎辰眼疾手快,把他捞回自己身边。
沈怀珵表情冰冷如雪,眼眶却红得厉害,像一捧几千光年以外的寒冷星光,问他:“你又为何要干涉我的自由,难道庄弗槿真死了,要我回来奔丧吗?”
陆铎辰的神色暗了一瞬,他显然庄弗槿的名字怀有芥蒂。
“他的死活和我无关,”他说,“强行挟持你回来是我不好,但你的胳膊再不进行处理,恐怕会错过最好的恢复时间。”
沈怀珵尝试动一下右臂,大脑的指令传不到那里,所有细胞毫无反应,瘫软的五指仿若几根面条半缩在袖口里。
沈怀珵:“好不了了。”
“能好,我请了国外最好的医生。等天亮我们就去医院。”
沈怀珵眼神中满是防备,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但颠簸了一天的身体承受不住沉重的倦意,眼皮无力地眨上几次,手指却恶狠狠地攥上陆铎辰的衣领,对他说:“你别骗我,如果医生说没得治,你就要立刻履行承诺,放我走。”
“好,我绝不辜负你。”
陆铎辰恨不能指天对地发誓,见沈怀珵困意浓重,又拿了一个软垫塞在他背后,让他枕得舒服些,又说,“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他的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和沈怀珵当作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大半年来,陆铎辰百折不挠地寻找对方,世界之大,让陆铎辰一度心灰意冷,认为自己要永远地失去他了。
可没有见过沈怀珵的尸体,他怎么能相信沈怀珵死了呢?
他痴痴抱着点走火入魔的想法,在和沈怀珵有过瓜葛的人周围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最终循着陈雾可疑的行迹,从冰天雪地的北方边境捉回了飞走的鸟雀。
陆铎辰收买了蒋巧玉,掌握着沈怀珵的一举一动,他像个最耐心的猎人,如果不是看对方手臂情况愈加恶化,陆铎辰不会这么快收网。
他认为带回沈怀珵最好的时机是在庄弗槿死后。
啧……陆铎辰拿出手机开始检查下属传递来的消息,五分钟前的最新汇报,说庄弗槿还在抢救中。
陆铎辰压着嘴角,不悦地想,什么手术能做将近七小时,会不会人已经魂归西天了,但被遮掩着,秘不发丧。
庄家的水太混了,陆铎辰揽着昏昏欲睡的沈怀珵,考虑给庄家的乱局添把火,支持一下庄亦樨这种废物点心。
想到此后大家族江河日下的样子,陆铎辰的心中一阵畅快。
京城灯火辉煌的夜景奢华糜丽,不因为某个翻云覆雨的大人物正在经历生死而作出丝毫改变。
暴雪被风裹挟着,从北面吹来,旋转飘零的雪花沾在车窗上,似在象征命运的无常。
豪车行驶至一个转角,一阵灼目的光芒忽然在前面乍现,把夜色照穿,亮如白昼。
司机眯着眼睛看去,只见一排车全部打开着强灯,气势汹汹,显然是早有准备,在此久候了。
“少爷,有人找事。”司机说。
沈怀珵清醒几分,想起身去看,被陆铎辰扣着肩膀压了回来。
“你别动,”陆铎辰脸色沉沉,看不出什么情绪,又告诉他,“一会外面无论发生什么,别出去。”
说罢,男人倾身出了车厢,寒风掀动他墨色大衣的一角,从背后看,他宽而平的肩背挺得笔直。
拦路的车群,突然一齐熄灭了远光灯。
从最前面的一辆车上,缓步迈下一位高个男子,他举着一把伞看不清面容,但沈怀珵一眼就认出了他。
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脖子,沈怀珵开始痛苦地喘息。
右手隐隐发疼,在衣袖里不住颤抖。原来他一直没忘,即使刻意忽略,逃避,不去回想那人的一丝一毫,但瞥见雪地里走来的一道孤影,他能立刻确认——
那是庄弗槿。
浓重的迷雾里,沈怀珵像只找不到方向的折翼之鸟。
庄弗槿不疾不徐地撑着伞,皮鞋在新雪上留下一串脚印。他脸上没有一丝病色,反而双眸明亮,盯着陆铎辰车里,仿佛真能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到内部的全部情形。
本该在手术台上垂死的庄弗槿对陆铎辰抬了抬下巴,倨傲地笑出一点白牙,说:“把人交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庄弗槿做得一手好局,竞不惜代价,把自己的性命都当成一道骗人的幌子。
只有他濒死,才能引诱出地下蠢蠢欲动的势力,他才会知道陈雾的欺骗,伪善。
庄弗槿不恨陈雾打他财产的主意,只对他隐瞒了沈怀珵的行踪而感到咬牙切齿。
他控制了陈雾,立刻派人去白城寻找沈怀珵,没想到被陆铎辰捷足先登一步,抢先将人带回京城。
不过不急,庄弗槿的左手上仍然带着那枚婚戒,他是沈怀珵的丈夫,他必须把沈怀珵带走。
陆铎辰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抱着胳膊,笑得有点邪气,道:“凭什么把人交给你?”
“我的妻子。”
说出这句话时,庄弗槿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过往千般回忆化作一道凌空抽来的鞭子,将他的心打得皮开肉绽。
陆铎辰:“他可不愿意跟你走,让开,这是陆家的地盘。”
距离陆宅仅剩一条街的距离,庄弗槿还敢这样挑衅。
眨眼间,在陆铎辰的身后出现许多黑衣打手,两拨人寸步不让,大有搏命的趋势。
车门再次打开,随着司机一声慌张的:“别出去。”沈怀珵再一次踩在了京城的土地上。
干冷漫过脚踝,沈怀珵抬眼看着剑拔弩张的局势,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穿过,向前。
他白衣翩然,眉间笼罩一股幽远的寒意,浅淡的瞳仁里没有映出任何人的影子,对着庄弗槿说:“别纠缠了,既然你没死,那我们领证离婚。”
庄弗槿沉溺爱慕的表情顷刻间被打碎,沈怀珵从没这样冷淡地对过他。
“我不离。”他几乎要把伞柄捏碎,满腔愤懑之时,又看到陆铎辰凑近沈怀珵,揽住他嫩柳一样的腰肢。
“孩子没有了,庄弗槿,我对你来说,再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第137章 离婚,民政局见
快一年时间不见,庄弗槿贪婪的用视线描摹沈怀珵的样子。
花瓣一样的嘴唇里竟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沈怀珵的冷意和斑斓的霓虹光线格格不入,他长眉淡扫,声如冰雪:“明天下午,带证件去民政局,我们离婚。”
岁月将他雕琢得愈发倾国倾城,眉间散不去的哀伤愁态引人怜惜。
庄弗槿心脏狂跳,唇舌不合时宜地干燥起来,想把人按在怀里亲吻。
可短短几步距离,像到不了的天堑。
美人如花隔云端。
庄弗槿能够选择用强,但他不想让沈怀珵又变成惊弓之鸟。他们都还活着,时日还长,他有一万种更好的办法让沈怀珵回来他身边。
胸口心思翻涌,但对上沈怀珵心灰意冷的目光时,里头哀切的绝望让庄弗槿的自信瞬间垮塌,他鼓起的那点勇气也如纸糊的一般,被夜风片片撕扯碎裂。
踟躇和不知所措,两种情绪罕见地接管了庄弗槿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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