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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日,你却送我礼物吗?”
沈怀珵问。
江彦时时会给他准备惊喜,异国他乡,江彦是他可以栖息的岛屿。
江彦很认真地回答:“你陪在我身边,是我最好的礼物。”
三年,人人看他们都像一对神仙眷侣。
夜晚生日宴,姥爷喝了点酒,对江彦说:“你二十七了,该考虑人生大事。”
江彦转着酒杯只笑,不说话。
方翳又和沈怀珵碰了一杯:“小橙,你说是不是?”
江彦:“姥爷,你有事冲着我。”
方翳:“跟你聊没用,你只整天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几年,你追上小橙了吗?”
江彦脸上三分酒热消下去大半,立刻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是一对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亲密朋友。
第149章 亲密朋友
方翳为人很好说话,总笑眯眯的。
见江彦情绪不对,他又没把那句“你和小橙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问出口。
三年了,他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摸不透两位年轻人之间的关系。
表面看来,沈怀珵牢牢占据主动权。沈怀珵想要的,江彦赴汤蹈火也去做;沈怀珵一皱眉,江彦的一颗心立刻吊到了嗓子眼。
可一旦往深处探究,就发现江彦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他像在舞会上跳一支双人舞,看似紧贴着舞伴,浓情蜜意,可当进行到亲密动作,他又往后撤回半步。游丝一线,若即若离,让两人始终维持着一步之隔。
方老爷子烟瘾重,饭吃到一半,起身去小露台上抽烟。
这所别墅有百年历史,方翳还没栏杆高时,站在露台远眺,四周都是更矮的房屋,能一直望到城郊的一片湖泊。而今高楼林立,别说湖光山色,连半条街都望不穿。
大概除了飞涨的房价,和以脚下的土地为中心向外扩.张的城市,别的东西在几十年间都毫无长进。
包括方翳洞察人心的能力。
他怎么就猜不出外孙在想什么呢?
香烟只剩截尾巴的时候,落地窗后人影一闪,沈怀珵也单手拎着个塑料杯子走了进来。
夜风里,他乌长的头发飘洒如瀑。
他嘴边衔着一根细细的烟卷,方翳细看之下,发现是女士烟。
方翳奇道:“你不常抽烟。”
沈怀珵将那塑料杯放在两人之间,示意方翳把烟灰磕在里面,说:“您烫到花了。”
方翳不用低头看,就知道那盆蝴蝶兰的叶片又被摧残出了几个洞。
他总是这样,喜欢让人搬来各种花,却不管养,平时都由沈怀珵侍弄。
这么久,他和沈怀珵几乎相处成了一对祖孙,比亲人更亲。
沈怀珵掀开打火机盖子,猩红的火点乍现在他唇间,细香烟天生与他相配,缭绕的薄荷香里,炽热的火星逐渐靠近他的唇舌。
方翳说:“最开始养花,是江彦的主意,他说‘你就放在露台,不要照顾,橙橙肯定挂心,会多来家里几次’。”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外孙出卖了,“你看,他总耍一些幼稚的、又明晃晃的把戏。你比他聪明太多了。”
“爷爷,你以为我在吊着他?”
感情复杂到剪不断理还乱的程度,已经不能用谁吊着谁来武断解释。
方翳摇头,盯着半空一轮弯月说:“月亮每月十五还能圆一回,人的关系如果一直将满未满,双方都会累。你就当可怜我的外孙傻,当他后退的时候,你往前追一步,嗯?”
烟蒂被投入杯中,沈怀珵呵出最后一口白烟。红唇微翘,道:“我今天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挺特别的。”
两人短暂的离席并没有惊动江彦,因为晚宴的来客很多,江彦总能很轻易地成为人群地交际中心。他在异国交到了不少朋友。
有人趁沈怀珵离开的间隙对江彦说:“你要准备求婚吗?我帮你布置。”
江彦摇头。
另一个男生直白地起哄:“守着个宝贝还不着急,你再不出手我就要追他了。”
类似的话江彦听过许多次,毕竟沈怀珵拥有罕见的漂亮。西方人偏爱他沉静神秘的面孔。
当然好友说出的只是玩笑话,沈怀珵回来后,桌上的话题立刻切换,美术系的同学问他:“一个私人藏家一直找你,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说让你随意开价,只要把画给他。”
沈怀珵:“我画不了。”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
有人插嘴:“他痴迷电影,大概想请你画某位影星吧。”
“嗯。”沈怀珵伸出胳膊越过江彦取酒,被对方压住手腕。
离得过近,江彦眼睛半阖,轮廓细长,逼视他,说:“不让我沾烟,你怎么偷偷抽了?”
“你沾染的那些气味不好闻。”
他们不过私语片刻,别人话题一转,聊到了一个被拉入两人禁区里的人。
“大卫最喜欢庄弗槿。”
“沈橙真的和庄弗槿从前的搭档长得很像,甚至名字也相似。”
“搭档”两个字用得保守了。更准确些应该是妻子、前任和孩子的母亲——最后一个身份至今未得到证实。
江彦的脸僵下去:“别乱开玩笑。”
趁着江彦分心,沈怀珵左手灵活地取走了酒瓶,他连呼吸都不乱一丝,仿佛听了一段讨论猪肉价格的闲话。
深红色酒液倒入杯里,沈怀珵似乎打定主意今晚要尽兴。
“别在意,”他对江彦说,“那个大卫是个混蛋,喜欢庄弗槿的人品味能好到哪里去。再说,我很少画人像。”
临近十二点,江彦送别了众多客人。
从大门口回来时,他看到方翳在廊下等他,笑得有些狡猾。
“姥爷,您不是两个小时前就去休息了吗?我们太闹,吵醒您了?”
方翳怎么睡得着,他和沈怀珵聊天,得知对方要送给自己外孙的礼物是……
一阵烟火声在天际炸响。
方翳大声对江彦道:“臭小子,你要交好运了。”
盛大的烟花在江彦头顶绽放,他下意识要和一个人分享,却意识到沈怀珵在刚才送客时就消失了。
灯火葳蕤,纽约市中心从来都是不夜城。
牡丹花蕊般丝丝绽开的烟火却比万千人造光束更加夺目。
沈怀珵站在天台上,把最后几只烟花桶点燃。繁复到极致的光线晃得他头晕目眩,一闭上眼睛,黑暗里充斥着缭乱的视觉后像。
他走到天台边缘,上半身倾斜,往下看,长发翩飞,被他用手从身前拢到后背。
江彦虔诚地仰头望他,像信徒凝视一尊神佛。
身后仍然传来火药爆裂的声响,江彦向他缓缓张开双臂,在这么一瞬间,沈怀珵有要从楼顶一跃而下的冲动。
心底某片熄灭已久的灰烬在抵死挣扎,沈怀珵晃神,火……庄弗槿害江彦时也燃起过连片的大火,照亮了半片天空。
他怔忪不已,不知道江彦何时登上了天台,手指穿过他铺展在肩头的发丝,把他横抱起来。
沈怀珵面朝天空,焰火毫无阻隔地炸开在他的瞳孔。
他看纸醉金迷的大都市,江彦看他。
“这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算。”
沈怀珵的手攀上男人的后背,隔着衣服他明明摸不到皮肉上的疤痕,却煞有介事地时上时下轻轻抚弄。隔着经年的时光,安慰曾经困于火场的江彦。
“我忘记了,你也许讨厌火。”
江彦挺直了身体,把全身的意志力都集中在沈怀珵掌心下的一层皮肤。他的肌肉虬结起来,早已痊愈的烫伤又开始作祟,无端痛痒。
不,那里没有不适,是他的神经过于紧张。
“不……不讨厌。”
沈怀珵的嘴唇像朵湿红的毒花瓣,江彦清楚,它下次再张合时,就会吐出毒液,取下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阻拦,任凭沈怀珵躺在怀里,青丝万千,舌尖一卷,说:“刚才不算礼物,我要送你的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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