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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那就像一块活招牌,艺术气质顶开平平无奇的衣服往外冒。

“嘿。”几个金发男生向他打招呼。

男生们以为他是来学校参观的游客,指了指礼堂,说,“我们可以带你进去。”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

“我等人。”

他口语语速偏慢,很柔和,发尾被夏日的风徐徐吹起,散发出一股柚子香。

他和六月的阳光一样吸引人。

“能请你喝杯饮料吗?”其中一位穿着白T恤的男生说。

侍者走上前来,开口道:“这位是受邀观看庆典的校友。”

“学长。”

“学长。”

“……”

和他搭讪的少年人脸上微红,纷纷向他问好。

青年点头回应。

他垂眼时颇有些骄矜的姿态,瓷白的下巴微微颔起,浓密的下睫毛在形状姣好的卧蚕上投下一片阴影。

阳光在他挺翘的鼻尖照出一道亮白的晕,如不可染指的山巅雪。

“学长叫什么名字?”

白T少年喉结轻滚,浑身青涩的荷尔蒙都被调动起来,咄咄询问,有些穷追不舍的意思。

青年却已转过身去,一道风卷过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沈怀珵用左手抵着高个男人的肩膀,把人推开,说:“你迟到了十五分钟。”

男人笑着,在沈怀珵的掌心下后退,他比例极好,通道围栏还够不到他的大腿根。

西服外套被他抓在手上,领带松垮露出肌肉合宜的脖颈,薄薄的眼皮下笑意清冽,道:“我错了,橙橙。”

依稀听得出来,他们用中文对话。

那群金发男大概觉得美人有所属,讪讪离开。

侍者恭恭敬敬道:“两位,请进。”

沈怀珵披着江彦的外套进入礼堂,台上某位学生代表正在发言,他们两位静静地在写了名牌的椅子上落座。

“沾你的光,我一个学体育的也能坐进C大礼堂。”江彦俯身过来和沈怀珵私语,“下次回姥爷家,我一定和他炫耀。”

沈怀珵闻到一点微末的烟味,立刻皱起鼻尖,说:“你又去公司了?”

江彦不抽烟,但他手下那群私家侦探,每天穿行在街头巷尾,经常出入红灯区,身上气味混杂。

沈怀珵去过几次纽约最大的私家侦探公司,觉得里头鱼龙混杂,和黑帮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个,沈怀珵用指尖拎起肩头的外套,还给了江彦。

又被鼻子灵敏的小狐狸嫌弃了。

可江彦眼角始终挂着笑,外人看着他凶如孤狼,可在沈怀珵身边像只没脾气的毛绒玩具,任凭小狐狸揉圆搓扁。

他捉了沈怀珵的右手在掌心把玩,问:“下午结束后一起去姥爷家,嗯?”

沈怀珵的手型很美,软得好似没有一根骨头,江彦反复看了一阵,觉得指节上从前画画留下的茧子都变薄了。

毕竟他很久不用右手作画了。

沈怀珵:“干嘛?”

江彦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毕业生,眼前浮现一年前的夏天,沈怀珵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时的画面。

蝉鸣,树影,少年清润的嗓音通过话筒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干嘛?”江彦从回忆中抽离,警告地在沈怀珵指腹上捏了一下,说,“你再装一下不知道呢?”

沈怀珵狡黠一笑,突然凑近了,眼里只映出一个人,咬字清晰:“生日快乐。”

江彦失神片刻,圆桌底下,沈怀珵春水一样的手便趁机抽走了。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典礼结束,沈怀珵拒绝了学校安排的晚宴,和江彦并肩在林荫路上走走。

不断有骑着单车的学生从他们身侧越过,留下一阵风动和一串车铃响。

两个东方面孔着实养眼,不远处,毕业季的采访镜头已经盯上了他们。

举着手持摄像机的男人追上来,停到沈怀珵身前时,那个黑洞洞、闪着冷光的镜头就正对着他。

沈怀珵骇了一跳,他畏惧所有的摄影装置。

他侧过头捂住脸,乌发四散,说:“抱歉,我们不接受采访。”

记者和摄像也觉得冒犯了,摆摆手道:“设备还没有打开。”

江彦说:“他讨厌镜头。”

“但你很漂亮呀。”记者真心赞美,“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吗?”

摄像师为了让沈怀珵放心,把镜头盖扣上了。

沈怀珵轻抚心口,松了口气:“嗯,毕业生。”

“我是盖伊电影公司的职员,今天受邀为C大拍摄毕业纪录片,”记者递来一张名片,说,“我想请你去试镜。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公司最近在筹备一部新片……”

沈怀珵接过,很礼貌地,但却打断了对方,说:“好的。”

那人很执着地又对江彦说:“你也很帅。”

江彦退后,摆着双手:“我粗人一个。”

记者脸上浮现出明珠暗投的遗憾表情。

待两位不速之客走远了,沈怀珵立刻把那张卡片丢进了垃圾桶里。

江彦淡笑着看他。

抱着胳膊倚在树干:“第几次了?一直被星探惦记。”

沈怀珵的一双美目却沉郁下来,低声道:“我最怕被拍入镜头,万一……”

“没有万一,他瞎了,怎么也看不到你。”

“还有他身边的人呢?我从前拍的几部电影虽然下架,但那么多人观看过……”

江彦从背后推着他走,说:“沈怀珵,往前看。”

向前。

行道树的尽头是艺术学院的主教学楼。

沈怀珵望到那片红墙黑瓦的建筑,心中一振,道:“我不是为人禁.脔的沈怀珵了,我是职业画家……沈橙。”

艺术学院为获得一等奖学金的学生在主教顶层提供一间专属画室,沈怀珵曾经连续两年都拥有自己的小屋子。

此次故地重游,他情不自禁又乘电梯上到三十三楼。

拐角那间画室的门牌上,会换上谁的名字呢?

Cheng.Shen一定早被取下来了。

毕业季,走廊上堆了许多装杂物的箱子,都是准备要搬走的。再过一个季节,这排房间的主人又要换上一批。

沈怀珵走到编号为3315的房间前,手摸在金属牌上,疑惑道:“这儿怎么没写名字?”

江彦:“打开看看。”

“不好,里面也许有人。”

身后一暖,江彦靠近,用一个近似环抱的姿势,伸手替他拧转开门。

里面无人,或者说,四面墙壁上都贴着一人的肖像画。

铅笔画,歪歪扭扭,旁人看了一定以为出自幼童手笔。

但沈怀珵知道,每一张都是他画的,画中人是江彦。

他走到几十平米的小屋中,转头四顾,只觉得自己的每一片不完美的回忆都被人捡拾起,拼凑成一个姣好的美梦。

三年前,沈怀珵刚被江彦接到美国,决定考C大艺术系。可他右手负伤,疗养也无法让肌肉的灵活度恢复到伤前水平。

江彦便鼓励他改用左手。

初初,沈怀珵画山不像山,画虎反类猫。

江彦是他重启绘画生涯之后的第一个模特。

他用铅笔,涂涂改改,成品依然难以名状。大约三个月,从铅笔到油画,从眉毛胡子一把抓到纤毫毕现。

这些不美观的画代表一段曾经的艰难道路,沈怀珵咬着牙走完了。江彦总说让他别回头看,自己却留存着许多旧日痕迹,视若瑰宝。

沈怀珵回身望江彦。

江彦长眉一挑,回看他,道:“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沈怀珵没言语,又去逗弄玻璃缸里的金鱼。

“不喜欢啊……”江彦嬉笑着靠过来,拖长了尾音,“那我要和院长再打个商量,给你在大厅里办个画展你才满意。”

“赞助了多少钱,院长才肯把这间画室给你?”

“没几个。”

江彦拿起小盅,往水里倒了点饵料,金鱼摆尾,摇曳如花。

江彦修长的眉眼也在半透明的锦鲤尾翼中变得温柔无比,像一场会被涟漪惊醒的幻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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