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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怀珵刚拿剪刀拆了一只母蟹,他处理地很细,把腿上的肉都剥下来,堆叠在流着油汪汪蟹黄的壳子里,淋上了一层酱汁。

他没什么胃口,处理螃蟹完全为了打发时间,却也不希望进了庄弗槿的肚子。

故意装傻道:“哪有螃蟹?哦——”他拖了长音,“唯一的一只在我旁边横行霸道。”

最后两个字模糊在喉咙里,沈怀珵身体一僵,动了动跨部,要收回餐桌下的两条腿。

这无赖,竟真用蟹脚非礼他。

一只腿被男人双脚夹在其间,如被蛇盯上,缠裹住一般。

庄弗槿的西裤布料更硬.挺些,皮鞋尖挑开沈怀珵裤管,露出一节莹润如玉的小腿,男人的腿直直贴上他肌肤的时候,裤管边缘像锋利的裁纸刀,要剥开新鲜羔羊的皮。

活色生香,不可见人。

庄弗槿偏偏风光霁月,又和刘先洛谈论起新电影的事宜。

第163章 不复合

被人亵玩着敏感的小腿肚,沈怀珵一颗心突突狂跳。

桌上任何人,随意往下面瞥一眼,都会看到他们的荒唐。

沈怀珵脸皮滚烫,手指有些抖地端起装了蟹肉的盘子,放到庄弗槿面前。

“给你吃,满意了吗?”

回应他的是男人在桌下抚弄他膝盖的一只手。

指掌修长,能完全握住膝弯把玩。

裤管被挑开,堆叠到大腿处,像被风吹起的一截裙裾。

沈怀珵忸怩的姿态也像闺阁大小姐,努力并拢双腿,果冻一样的皮肤因为用力晃悠悠的,庄弗槿感觉那点嫩极了的皮肉像软糖似的吸附自己的手指。

沈怀珵的勺子磕在瓷碟边缘,轻轻的一声,并未影响其余人的交谈。

可桌下的腌臜涟漪般在他心中不断扩散,他难以再忍,压着嗓音叫了声:“庄弗槿。”

带着点哑和慌乱。

主位上的男人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手还缠着他小腿,却没有再往上了。

刘先洛还在同他谈论即将上映的电影——《烟雨客》。

“所有的宣发都到位了,”刘先洛说,“国外的反响很好,院线的预排片我们远超同期。”

叶翁喝闷酒的动作凝滞,他知道,《烟雨客》冲的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奥斯卡金奖。不是他拍出来的《燕雀》、《青鸾》之类的二流爱情片能比拟的。

因此他浑浊的眼睛里蒙上一层妒忌,自《狐仙》之后,他灵感枯竭,再拍不出能出其右的片子。

如果庄弗槿能答应再次和自己合作的话……凭借庄弗槿,他何愁不能更进一步成为蜚声国际的大导。

比肩刘先洛。

“辛苦刘导,”庄弗槿温和地抬了抬酒杯敬刘先洛,“没有您鼓励,我还是在演艺界销声匿迹的废人。”

自他目盲,外界断定《狐仙》会是他的息影之作。那段时间庄弗槿频繁出入京城商会,在董事会里邀买人心,和陆驳苍掰手腕。

看似已经失去了拍戏的野心,只想在政界扶摇直上。

他确实有很久的空档期。

没有看过任何剧本,不再去庄氏影业工作,把负责电影对接工作的徐连调入别的部门。

这都在众人意料之中。瞎子怎么拍戏?

失去眼神的特写,角色将毫无灵魂。

不拍戏的日子里,庄弗槿斥巨资买下《旧塔》和《狐仙》的全部版权,让两部电影在世界范围内的所有播出渠道全部下架。

只属于他了。

别人以为他患上了创伤后的障碍,无法接受过去在影坛大放异彩的自己,故而选择隐藏和逃避。

却不知道庄弗槿会无数次在从前和沈怀珵共居过的房间,整晚整晚地投影两部影片。沈怀珵鲜活的面孔映在冰冷的墙壁上,更残忍的是,他连可怜的旧日影像都看不到。

电影本该是充满遗憾的艺术。

一秒钟前的灵感被记录,剪入最惊艳的一瞬。

许多演员穷极一生找不回第二次惊才绝艳的自己。

片刻好景,永世憾悔。

《旧塔》和《狐仙》是庄弗槿用来怀念沈怀珵的所有手段。他倾听对方的声音,一遍一遍,用来度过极漫长的夜晚.

亡妻卧室里摆放的物品他从不敢动,他从不和沈怀珵生前的任何朋友联系。

痛苦很私密,更何况满身罪孽的谋杀者的忏悔,更见不得光。

他没动过直接害沈怀珵的心思,沈怀珵却次次因他而死。

刘先洛喝了些酒,感慨起《烟雨客》筹备的不易。

“弗槿,当时我去邀你看剧本,进了庄氏影业的大厦,他们告诉我,整整两年,你都没再进过这家公司。曾经载满理想的地方,已经当做一个赚钱机器来运行了。”

“我还是在一个正散场的酒局上堵到的你,一水大腹便便的政客,唯独你卓尔不群。我那时候想,你不拍电影太可惜了,你的脸就应该被放大亿万倍,出现在银屏上。”

十几岁初次合作,刘先洛对还是纯新人的庄弗槿作出极高评价:上天对影坛的馈赠,伊甸园的果实。

如今他仍然不吝赞美。

时光磨不灭的才能称为天赋,庄弗槿永远是影史上的一座伟大界碑。

所以刘先洛为他定制了《烟雨客》。

“一个眼盲侠客的故事,”刘先洛看着不动声色的庄弗槿,和坐在他身边的沈怀珵,说,“从年少初入江湖的踌躇满志,目下无尘,到后来羁绊太多,步步枷锁……”

“唉。”刘先洛转了下手里的酒杯,作为前辈,他总想指引年轻人从烟雨迷茫里走出来,“见到你们又坐在一起,我开心……还有你,江彦。”

刘先洛拍了拍江彦的肩膀,目光里有些怅然,“你当时到《旧塔》组里来玩,混不吝的样子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旧塔》像万物萌生的春天,一切在良好的轨道中发展,一切还没失序。

而今,竟是到了抉择的秋天。某些事情无可转圜,无法圆融,必得一方退让,不然会发展为刀剑相向的肃杀。

庄弗槿默默为沈怀珵整理好了裤子,在刘先洛意味深长的话语里,他的表情愈来愈凝沉。

他生着一副天然有威势的五官,一旦低沉下来,面目如玉,仿佛高不可攀的神像。

沈怀珵趁机缩回腿,并拢。手矜持地放在桌面上。

他瞧庄弗槿清风朗月,像世间万事不挂心的样子,不禁轻轻嗤了一声。

刘先洛阅尽千帆,还称赞庄弗槿为天赐之才,可沈怀珵与刘先洛视角不同。

庄弗槿在事业上如何百尺竿头与他无关。

沈怀珵只看出庄弗槿为人暴戾薄幸,不爱时把人投入炼狱蹂躏,爱时柔情万千待人如珠如玉。

当真伴君如虎。

而此刻的暴君听闻他的嗤笑,随即对他道:“小珵,你想说什么?”

“……”

酒过三巡,大多人都有些熏熏然,彼此之间也早就认识,没那么多秘密,因此氛围渐渐放开。

刘先洛的脸酡红,听到两人终于有了语言互动,大大咧咧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早点定下来,趁年轻,好不好的往外头放个准信,不然我总惦记着你们对戏的化学反应,想请你们三搭。”

叶翁笑起来:“怀珵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如你这么耀眼的新人,两部电影次次叫好叫座,次次得奖。”

他们没说错。

沈怀珵这类演员最被导演惦记,形象没得挑,演技灵动毫无匠气,最关键人脾气好,从来不提无理要求、不耍大牌。

娱乐圈泥沙俱下,许多人一时占据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又很快被后来的新闻淹没。

演员的风评不看短期,而要等到大浪淘沙后,水落石出时,才能得到不偏颇、不戴有色眼镜的评价。沈怀珵曾经跌落谷底的名声近些年很有起色。

大约因为后生凋零,再无人演戏能灵动如他。

那年一年之内拍出两部殿堂级电影,生命霎开霎落,仿若百年难遇的昙花。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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