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页(1 / 1)

加入书签

('

“还有哪个沈大人,当然是沈溟沐沈大人!”

“小舅舅来看我了?”赵绥绥不可思议,“走到哪了?快随我出迎。”

昨日庆风曾来府上探问过,被小狐好一番讥讽。料想沈溟沐知道了她被禁足的事,过府来瞧。

小狐拉住她。

“怎么了?”

“那个……”小狐吞吞吐吐,“沈大人和老爷进了书房。”

“小舅舅来找祖父?奇怪,他找祖父干嘛?”赵绥绥水灵灵的眸子转来转去,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为了她的事。

十年前,面对赵皠,他是阶下仆,十年后,虽然换了地方,然一般在他的府邸,他成了堂上客。不由得教人感慨万千。

两相坐定后,先从寒暄开始,“赵大人身子一向健朗?”

“一年半载死不了。”

“回来京城一年有余,一直未曾到府上拜望,赵大人切勿见怪。”

“沈大人哪里的话,你现今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今非昔比。岂敢希冀你拜望老朽,该是老朽拜望你才是。”赵皠语带嘲讽。

“赵大人言重了,怎么算您也是我的长辈,岂敢叫您拜望我。”

赵皠虎目圆睁,为着沈溟沐的无礼。气冲到顶,到底给压了下去。不咸不淡地感叹,“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无礼了。”

“无礼不算什么,不忠才是大忌,赵大人以为呢?”

赵皠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手捏茶盖撇浮沫,声音不高不低道:“为人臣者,忠心是最基本的,然而礼亦不可或缺。忠在心里,礼在外表,唯有表里如一,方称得上好臣子。”

“说得好,可就怕有人表里不一。”沈溟沐捻动手上的麝香串,嘴角含笑,“前阵子在自家后院习射,不慎射下一只信鸽来,鸽腿上绑有书信,拆下来瞧居然是贵府的。”

赵皠再无法佯装淡定,“你究竟想干嘛?”

“身为太子太傅,居然与穆王有私信往来。你究竟想干嘛这句话不应由大人问我,而是我问大人。”

“我曾是穆王的老师,老师与学生切磋学问有什么稀奇?”赵皠枯瘦如爪的左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

“确不稀奇,只是那封信一旦给太子或者皇上看上,怕是会引起误会,叫太子对大人生出嫌隙。依我之见,还是莫要给他们看见了。”沈溟云淡风轻,“大人以为如何?”

赵皠苍老的面皮下惊涛澎湃,全不漾上来,“沈大人言之有理。”

赵皠当然知道沈溟沐的包庇是有条件的,然而眼下这种情况,他唯有认栽。

从书房出来时,不期然遇上赵绥绥。

赵绥绥等候多时,见沈溟沐出来,小跑过去,甜甜唤他,“小舅舅。”

“在等我?”

“嗯。”赵绥绥点头,随后又抱怨,“小舅舅来府里也不来看我。”

沈溟沐笑回:“我与赵大人谈些事情,打算谈完再去见你。”

“小舅舅吃饭了吗?”

“吃过了。”

“哦。”

沈溟沐见赵绥绥落落寡欢的模样,反问道:“你呢,吃了吗?”

赵绥绥摇头,“没吃。”

“那我带你去吃饭?”

“好呀!”爽快答应完偷偷瞥沈溟沐身后的赵皠。

沈溟沐回身征求赵皠意见,“我带绥绥出去吃个饭,赵大人没有意见吧?”

赵皠皮笑肉不笑道:“咱们是亲戚,合该多走动。记得早点回来。”

“真奇怪,祖父突然间像换了个人,这么大度地放我出来,还要我和你多走动。”从府里出来后,赵绥绥说出疑惑。

“上了年纪容易顾念旧情。”沈溟沐搪塞过去,“待会儿想吃什么?”

“好多好多!”

姜丝鸭、蒿蒌菜、鳜鱼粥、羊脂韭饼、鹅黄豆生、玉灌肺、鲜鹅鲊、蜜渍梅花……菜品一一呈上来,没有外人在,赵绥绥也不拘着,拿起一枚羊脂韭饼率先吃起来。

饼子想才出锅,滚热烫牙,咬下一小口,鲜香流油。

沈溟沐见她被烫的直呼气,给她盛一碗鳜鱼粥,“先尝尝鱼粥,韭饼凉凉再吃。”

“不要,烫的ʟᴇxɪ才好吃。”说罢,将姜丝鸭挪到沈溟沐面前,“小舅舅爱吃的。”

沈溟沐一怔,“你记得?”

“说来也奇怪,没和小舅舅相认之前我脑海里关于小舅舅的记忆空空如也,自打相认了,好多记忆纷至沓来,比方这道姜丝鸭,每次用饭娘亲都要摆在小舅舅面前,对不对?”

沈溟沐脸上浮起笑容,“那时你爱啃鸭头,每次都叫我把鸭头分给你。记得吗?”

“有这回事?”

“当然。”

赵绥绥茫然地看着盘中的鸭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段,“现在不成了,我看到它们的脸就害怕,断不肯吃的。”

沈溟沐听她把鸭头上简陋的五官称作“脸”,哭笑不得。

“小舅舅来找祖父有事?”

“我在赵大人府上住了六年,得其照顾,纵算往日有些不愉快,时过境迁,早已是过去的事了,现今又认了你,再不过府拜访岂不失了礼数?”

赵绥绥连连点头,“还是小舅舅想的周到。”

沈溟沐笑笑,给她夹了块鲜鹅鲊。

赵绥绥拈起鹅鲊,舀一勺蜜渍梅花淋上去,涂抹均匀了方送入口中咀嚼。

沈溟沐瞧着新奇,“你这是什么吃法?”

“我独创的吃法,小舅舅也尝尝。”

三下五除二吞下足有小孩巴掌大的鹅鲊,另拈一块,涂上蜜渍梅花,送到沈溟沐嘴边。

她热情地送过来,不容他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剩下的接过来慢慢吃。

“好吃吗?”

她黑溜溜的眸子忽闪忽闪,盯住他问。

鲜甜酸辣交织,很独特的味道。将一整个鹅鲊都吃掉后,沈溟沐答她,“好吃。”

28.呱呱

“吃饱了吗?”

“嗯。”

“吃饱了我送你回府。”

赵绥绥不应。

“怎么了?”

“不想这么快和小舅舅分开。”

沈溟沐笑,“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赵绥绥起身,重新落座到他身旁的位置,“小舅舅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好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和娘亲相识,我们又是如何成为一家人的——再不许叫我自己回忆了,这种事我的记忆里怎么会存在!”

沈溟沐面露难色,“下次罢,下次再给你讲。”

赵绥绥巴巴望他。

沈溟沐不忍叫她失望,被迫进入回忆,“初识阿姐是在一个阴雨天——”

十六年前的乞巧节笼罩着潮湿的阴雨,雨从早上开始下,绵延到晌午没有停歇的迹象,故而街上行人寥寥。只有一对夫妇撑伞闲逛。

妇人腹部高高隆起,怀胎十月的模样。足蹬素履踏在积水中,手中撑着一柄绘有鹊桥相会图案的紫竹伞。

雨水潇潇拍伞上,敲击出好听的声音,继而顺着伞檐滑下,连缀成透明的珠帘。

妇人心情颇佳,伞在手上缓缓转动,雨珠甩出老远,害得男人不敢近前,不远不近缀在后面。

“哎哟!”妇人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手捂腹部,驻足不前。

“怎么了?怎么了?”男人急急慌慌上前,“可是抻着哪了?”

妇人缓了一会儿,讪讪道:“孩子翻了个身。”

虚惊一场,男人擦去额头的汗,忍不住嘟囔,“叫你不要出来你偏不听,这样的鬼天气正常人尚且不出来行走,你一个孕妇抛头露面作甚,万一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哪天就鬼天气了,这雨下的不大不小,最适合边走边赏。没人正好,人多了还要烦闷。难得过一回清静的乞巧节。”

“你总是有理。”男人拿她无奈。

妇人露出浅浅微笑,撒娇道:“我想吃醍醐酥。”

“这节骨眼儿,去哪买醍醐酥?”

“我记得两条街外有间铺子,醍醐酥做的极好,你去碰碰运气。”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