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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桂舟一愣。

原来,连那袋药都不是张佑年拿来的。

他苦涩地垂下眼眸。

也是,按张佑年的性子,八成也不会去了解事后该清理什么,疼了该抹什么,该吃什么,那些药不是他挑的,他只会轻飘飘地向下吩咐一句,“帮我挑合适的药送过去。”

被关着的那半年,每回都是沈桂舟自己拖着残破的身子,自己清理,偶尔做得狠了,睡晕过去,再醒来时发了烧,张佑年也不会知道。

张佑年就像翻牌子一样,只会在需要的时候打开那间屋子的门。

若是沈时疏,他肯定都把人捧在手心里了吧。

沈桂舟微低着头,微长的刘海扫过眼睫,遮住了他眼里的一丝惨败。

“啧。”张佑年自言自语了半天,顿时觉得自讨没趣,沈桂舟就像个戳一下动一下,有时还戳不动的木偶一样,看得他心烦。

明明和沈时疏一个里子,怎么是这种性格,还就操着这副懦弱样挤掉了沈时疏。

“爱当哑巴就当吧,也就这点倔了,”张佑年剜了他一眼,“哐当”一声在他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考虑得如何,我的提议。”

沈桂舟依旧微垂着头,仿佛听不见了一般。

张佑年轻嗤,“这回当聋子了是吗。”

“我的耐心有限,沈桂舟,”张佑年拉着他的衣服,蛮横地逼迫他看来,“不答应也没关系,就是不知道阿雅能不能撑过今天了。”

沈桂舟呼吸一滞,瞳孔皱缩着抬头。

张佑年想要做什么,他要去拔管?那可是犯罪。

“嗬,有反应了,还真把他们当家人了,给点甜头就拼了命往上凑,沈时疏和你共用一个身体,我都替他丢人。”张佑年冷笑着松手,“我是在告诉你,阿雅可能熬不过今天,你答应我,我有办法多拖些时间。”

张佑年在唬他。

“我不信,”沈桂舟打气手势,也不管张佑年看不看得懂,“我去问医生。”

说完,沈桂舟起身就欲往电梯走,张佑年坐着,一个伸手就将沈桂舟拽了回来,没费多少力气。

他没全看明白沈桂舟在比划什么,临时抱佛脚跑去学了点皮毛还是不够用,但也大致知道沈桂舟要去问。

“是大藤没告诉你,不是医生没告诉你,医生早就给大藤下病危通知书了。”

“你框我。”沈桂舟用了用劲,一把甩开张佑年的手,眼尾浮红。

纠缠他就算了,还用阿雅的病情造假,就为了让他重新回到笼子里,怎么能这么过分。

沈桂舟呼吸越发急促,红着眼微喘着气,甩开的手还悬停在半空。

“不信?”张佑年皱着眉思忖半晌,还是只读出了“你”和“我”两个字,他掏出手机,三两下划拉开相册,递到沈桂舟跟前。

照片里,大藤正拿着一张单子一言不发,拍摄的角度够高,露出上边的字来——病危。

沈桂舟一抬手,还没挥出什么来,便被张佑年截住了。

“假的,”张佑年猜测着他会说的话,懒倦地掀起眼皮,“准备这么说吧,我骗你干嘛,昨天来看老头子,下楼找医生正好撞见了。”

“我没那么闲,专门编个会被拆穿的慌来骗你,别把自己看太高了沈桂舟。”

他重新掏出那张被沈桂舟丢在台上的银行卡,细长的手指轻佻夹着,递到沈桂舟面前,“最后一遍,我耐心有限。”

沈桂舟垂落的指尖微缩,半晌,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爬上了他的手背,他延口残喘般抬起了手。

第12章 “摆脸是吧”

沈桂舟的手即将触及卡的一瞬间,张佑年指尖上挑,将银行卡抽离开去,嘴角噙笑,“很好,不过,我有条件。”

沈桂舟也猜到了,张佑年才不会这么好心帮他,商人投资都讲究获利,从小便跟着张父耳濡目染的张佑年不会例外。

“什么条件。”沈桂舟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一字一顿地挥手。

张佑年又眯起眼睛来,奋力辨别着沈桂舟的手语,“什么……什么?啧。”

跟课后小测似的,还是考的超纲内容。

张佑年终于受不了,一把拍开沈桂舟比划的手,打手的声响清脆,伴随着张佑年不耐烦地怪嗔,“你没有语音转换吗,呆瓜似的。”

手背泛了层红来,火辣辣地麻着,沈桂舟将手缩到身后,杵着揉搓了好几下。

“手机呢?”张佑年伸手,见沈桂舟将手藏到身后,他轻车熟路地从沈桂舟口袋里掏出那部新手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屏锁。

“呵,”张佑年冷笑了声,眸光凛冽,“感情真好,还用你们遇见的日子当密码。”

张佑年说的是他和纪忱遇见的日子。

可那天似乎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好像还有很多,想起来会让他开心的事情,所以他才把那天设成密码。

但他一件也忆不起来了。

沈桂舟微抬起头,看着张佑年在屏幕上点着,没过一会,手机被递了回来,上边打开着个新软件——文字转语音。

光标正在那空白格里闪动着,等着他输入。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抬眸轻轻扫过张佑年的脸,接过手机打字。

他很久没用过这个软件了。

阿雅是教手语的老师,大藤跟着学了三年,同他沟通也没问题,小刘本就是阿雅从手语教室里捞过来的,自然也会。

就算是顾客来,阿雅也很少让他去沟通,所以他也只是一开始用过。

加上原来那台耗电巨快的破烂手机压根就没什么内存,光是几个日常软件就将内存吞得够呛了,他便老早就把软件删掉了。

“什么条件。”沈桂舟摁下转换。

手机传出机械的男声,听得张佑年直蹙眉,语气渐冷,“非得和我倔吗,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是挺不想的。

沈桂舟没看他,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打下行字来,“我说不了话。”

“放屁,”张佑年眼眸死死地盯着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拽了过来,“你当我傻吗?你说不了话,那三年前和我说话的是谁?”

沈桂舟被他钳制着,抽不出手来打字,只好别过头去,咬着牙不看他。

“这时候装什么,说话!”

手机从沈桂舟手中脱落,径直砸到地上,“啪嗒”一声,附近一个小孩惊恐着脸后退,钻进了妈妈的身后,吓得啜泣。

妈妈惊慌失措地瞟了张佑年一眼,抱起小孩安慰地拍了两下,步履匆匆地转身走向楼梯。

这个档口人并不多,沈桂舟有些庆幸方才跑远来了,要是还在那大厅里,他们现在说不定都得被撵出去。

但还是吓到小孩了。

沈桂舟的目光追着那位妈妈离去的背影,心生愧疚。

“自己都顾不来,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张佑年看了一眼坠地的手机,松开沈桂舟的手,嗤笑着嘲讽。

沈桂舟蹲下身去,捡起手机按了按。

还好,还打得开。

差点以为新手机刚买就又要报废了。

他甫一抬头,扫了张佑年一眼,又低头打字,“你吓到小孩了。”

“……”

张佑年半天没说话,脸色凝滞,眼眸危险地眯起。

再开口时,却突然转了百八十个弯,岔开了话题,“你是谁。”

转得沈桂舟晕头转向,蹙眉起身。

“沈时疏?沈时疏刚刚出来了对不对,”张佑年像中邪似的,瞪直了眼,拽着他说着,声音伴随着欣喜的微抖,“时疏,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看见了刚刚沈桂舟眼眸里的东西,冷淡疏离,不可能是沈桂舟,分明就是沈时疏。

他同沈时疏一块待了那么久,他不会认错的,沈桂舟那么温吞懦弱的性子,哪会有这种眼神。

沈桂舟深吸一口气,嘴唇一张一翕地说着唇语。

“我,是,沈,桂,舟。”张佑年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声音逐渐变得沙哑,直到最后一个字,沙哑将尾音吞噬得一干二净。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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