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页(1 / 1)

加入书签

('

他呆愣的原因也不是孙小娘的容貌,而是想起了之前与高阳谈论过的坊间传闻。

药王是个名人,是名人就难免有绯闻八卦。

由于药王是隐世高人,寻常很少露面,绯闻八卦相对少一些,但也有两个流传较广的,都是与药王子孙后代有关。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出名了,莫名其妙就会钻出很多子孙后代。

有人说,药王生育了三子,嫡子孙行,次子与三子姓名不详。

又有人说,药王的夫人林月诞下一儿一女,儿子叫孙正权,女儿叫孙正琴。

高阳偏信前者,因为她在长安的户籍总簿上翻查过,确有其事,那孙行眼下正在洛州渑池担任县尉,而且她还听说药王小儿子的女儿就住在长安,名唤孙小娘。

而张牧川则更相信后一种说法,主要是后者讲得非常详细,许多细节是编不出来的。

他还曾与高阳打赌,若是到了长安,便去见一见那孙小娘,当面论证一下哪种才是真实,谁要是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如今看来,还真是自己输了,这孙小娘眉宇之间确实与药王有几分相似。

张牧川轻轻叹了口气,盘算着高阳可能提出的苛刻要求,但转念一想,只要高阳不与这孙小娘当面,那自己便算不得输,到了长安他大可立马就将高阳送进宫去,不给对方半点闲玩的时间,高阳说不定根本就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他想到此处,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奸诈的笑容。

孙小娘瞧见张牧川不仅没有醒悟过来,居然还盯着她猥琐地发笑,顿时气得眼睫毛颤动不已,一抬手,甩出几根银针射向青铜面具和道士,而后飞快地撤退,撅着嘴道,“这买卖我不做了,出来一趟不容易,定金不退……这瓜怂留给你们自己处理了,你们喜欢砍也好,剁也罢,都与我无关!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无期!”

青铜面具挥刀挡下银针,冷笑着任由孙小娘离去。

道士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他本打算趁着张牧川分神的间隙出手偷袭,却冷不丁挨了孙小娘一根银针,身子顿时僵了片刻。

张牧川抓住了这片刻的机会,果断反转身子,刀随身转,在道士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道士摸了摸脖子,表情狰狞地说了句“好快的刀”,随即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张牧川了结道士性命之后,深深地看了青铜面具一眼,毫不恋战,拔腿便走,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孙小娘,眼见对方突然往下倒去,急忙伸手将其抱住,扫了一眼孙小娘肩膀上的那支弩箭,眉间皱出一个好看的褶子,“有毒?”

他不敢停留,也不敢在廊道待太长的时间,遂将孙小娘背在身上,直接破开一间厢房的窗户,然后又从另一侧的舷窗翻出,几个腾跃,快步来到楼船失火处。

正在帮忙救火的薛礼余光瞥见张牧川背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慌忙上前接应,轻声问道,“牧川兄弟,出什么事情了?”

张牧川心神一松,面色苍白地抱着孙小娘瘫坐了下去,低声答道,“有歹人突然袭杀,就在我身后五十步之外尚有几名追击者……仁贵,帮个忙,把他们留下来,方便我之后询问幕后主使。”

薛礼点点头,当即扔了水桶,摘下腰间大弓,拈了五根羽箭,拉圆射出。

他的站姿,是标准的军中挽弓之法。弓弦骤响,羽箭划破长空,如流星般朝着追击张牧川的五名弩手飞去。

下一刻,五名弩手从楼船各处高地栽落下来,前胸或者大腿都插着一根羽箭。

藏在暗处的青铜面具见此情景,当即扔出了五枚柳叶镖,分别贯穿五名弩手的咽喉,接着隐了身形,迅疾遁走。

薛礼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五名弩手跟前,蹲下身子,细细查看一番,回首对张牧川摇了摇头。

张牧川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薛礼的箭法已然非常了得,没想到那青铜面具的手艺也不弱,眼下没了活口,恐怕只能等孙小娘醒转过来,才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这五名弩手皆是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一身青布衫裤,脚上穿的是乌皮靴,与寻常旅客并无不同。

其中一人,还与张牧川在上船时发生过推攘。

显然幕后主使是从戎州就开始布局袭杀,直到失落峡才显露出来。

能派出这么多的好手,幕后主使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也一定不是与他结有私仇。

没有什么私仇,需要找这么多人一轮轮袭杀,从那名撞向自己的杂役,再到四大忌围杀,还布置了补刀之人,只不过对方没想到接下任务的是孙小娘,也没想到孙小娘的脾性这么古怪,竟会反过来帮张牧川,这才致使行动出了意外。

为了防止意外,幕后主使竟还安排了青铜面具这一着补棋,以及布下那些负责清理相关人等的弩手,可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这幕后主使的布局,缜密如斯,恐怖如斯,蕴含着无比坚决的杀心!

谁会这么想让自己死呢?换一种说法,自己死了,谁获得的利益最大呢?

他不过是一个穷困的不良人,过往那些与自己结下仇怨者,也没这么大的能力,对方多半就是为了高阳而来,但却不去刺杀高阳。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幕后主使者目前仅仅是不想高阳公主回到长安,还没到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那一步。

谁不想高阳公主回长安呢?

高阳此次回去是要与房遗爱成亲的,如果顺利的话,圣人又用一个女儿成功地将一个世家绑上了李家的大船,这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皇子公主应该不会拦阻才对。

另外,高阳从小由长孙皇后抚养,与太子李承乾交好,也不会有人敢动她。

但真的没人敢动她吗?魏王李泰非常得宠,这些年坊间不时传出圣人可能改换太子的言论,若那魏王小胖子真想扳倒太子,势必不会坐视高阳嫁给房遗爱,为太子再添一股助力。

莫非是魏王……张牧川想到此处,登时激灵了一下,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这皇位之争自古就是腥风血雨,岂是自己这等小人物能胡乱揣测的!

那除了皇子争斗,还能有谁不想高阳回长安?

有没有可能是高阳的未来夫君呢,没成亲可以光明正大地喝花酒,成亲了就只能做个贤德的驸马,那房遗爱不愿放弃烟花柳巷的快活日子,所以心一狠,想要把高阳送得远远的?

不对,从各方面打听来的消息来看,房遗爱是个耶宝男,什么都听他父亲的,不可能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倒是房遗爱的父亲,有着房谋杜断之称的房玄龄城府极深,善于布局,如若他不想促成这桩婚事,不想让房家与李家捆绑太紧,确实可能会兵行险着,在高阳身上动歪脑筋……

想着,张牧川额头渗出了冷汗,抬手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梁国公是什么样的人物,岂会这般设计一个小辈,又怎会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

但万一呢,那样的人物想杀他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轻松……他眼前忽然又浮现起自己人头滚滚的景象,瞬时悲从中来,泪流满面。

被他抱在怀里的孙小娘虚睁着眼睛,隐约瞧见了这一幕,大为震撼,心里想着,这呆头鹅倒也是有情义的,居然为了她哭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感动……那不如自己就再装晕一会儿吧?

第四十八章

有些明明很清醒的人总喜欢装睡,而有些明明醉了的人却又说自己很清醒。

当张牧川背着孙小娘回到甲上一层雅院,将其安顿在自己房中,竭力施救的时候,高阳和缅伯高正坐在中堂里喝着江南西道特有的枸酱酒,桌上摆着一口铜釜,釜中十几只鱼虾在热汤中吐着气泡。

缅伯高喝到第二杯的时候,就已经醉了,却一直嚷着自己清醒得很,让高阳快快斟酒,他要把之前吐掉的东西都补回来。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