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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他们三人因为使命、因为迷路、因为爱情并肩站在一处,谁也没有独自逃生,每个人都斗志昂扬,挺胸直立。
焦遂心有感触,忽地开口说道:“咱仨拜个把子吧!”
高阳白了他一眼,说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搞这些花活儿。
焦遂解释道,“自古以来,凡危难关头,那些成大事者都会选择与人结拜,如此一来,可以壮大自身的气运,以此抵抗灾劫……一根竹箸很容易被折成两段,但三支铁箭凑在一起便很难折断了。”
缅伯高也点头赞同:“这个我懂,就像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哎哎,他们仨下场似乎不太好,前后脚一起死了。”
焦遂瞪了他一眼,说别废话了,事急从简,这儿没香蜡黄纸,咱磕个头,拜拜天地就算礼成。
他按着高阳和缅伯高的脑袋,对着张牧川磕了三个响头:“天地为鉴,牧川作证,我们仨今日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各自安好,身体康健,阖家美满……”
这时候,洞外陡然传来一阵高昂的驴叫。
白驴雄赳赳地跑了进来,它的背上还驮着阿蛮和一个黑衣女子。
这黑衣女子正是如约赶去洛阳的孙小娘,她到了洛阳就听说了张牧川的事情,迅即匆匆循着骑兵痕迹赶来,恰巧在山路上碰到了阿蛮和白驴,细细一问,弄清了前后经过,而后便和阿蛮一起骑着白驴寻找张牧川等人。
刚刚她听到狼嚎,知道这边有情况,立刻转了方向,骑着白驴打跑了林间搜寻的骑兵,又吓退了野狼,这才走进岩洞查探情况,岂料一进来就看见高阳三人跪在地上对张牧川磕头,当即愣住了:“你们这是……所以,我到底还是来晚了?”
第九十七章
在她身后的阿蛮听了这话,立马跳下驴背,撒丫子跑了过去,站在高阳三人旁边,左看看,右瞧瞧,然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捏着两只小拳头捶胸顿足,一边吹着鼻涕泡,一边嚎啕着:“天杀的贼子,竟害得阿耶英年早逝……”
哭到动情处,他扑通跪在地上,用膝盖行至张牧川近前,咚咚磕了两个响头,而后一下又一下地拍打张牧川的胸膛,说阿耶你请放心,孩儿定会为你报仇,教那贼子血债血偿,只是报仇这事儿需要招揽人手,打造武器,另外还有前去寻仇这一路的吃喝住行费用,马儿的草料钱,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怎么也得上万贯银钱,阿耶你可有在什么地方埋了金银珠宝,如果有的话,千万记得托个梦啊!
张牧川被他这么一顿折腾,忽地惊坐而起,噗哧喷出一口乌血。
阿蛮见状吓了一跳,大喊着“诈尸啦”,连连退后两步。
高阳翻了个白眼,急忙揪着阿蛮的耳朵,将其拽到一旁,满脸关切地看着张牧川,问道,“你醒了?”
张牧川虚弱点了点头,指着阿蛮说道,“有这大孝子哭丧,我就算是真死了,也得被他气得活过来。”
一旁的焦遂之前不知道阿蛮和张牧川的关系,啧啧叹道,“川儿啊,这弟妹瞅着挺年轻,没想到都给你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了,难怪昨日那般险恶,你也要绕路把这孩子带上,早知他是你的孩子,那天我去帮你传话,就该给他捎份见面礼……”
张牧川摆摆手,解释道,“这孩子并非我的亲生骨血,只是户籍填在我的名字下面,勉强算个义子。”
焦遂顿时恍然,“原来如此!川儿啊,我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既然不是亲生的,回头还是尽量把户籍分开,以免你将来惹出祸端,牵连了这娃娃。”
张牧川咳了两声,说已经拜托韩仁泰帮忙处理了,过段时间,阿蛮的户籍就会改到洛阳。
焦遂摸了摸阿蛮的脑袋,“这孩子长得挺讨人喜爱的,大名叫什么啊?”
张牧川答道,“当时沔阳的户籍书吏着急放衙,让我取个好写的,情急之下,我只得随便填了大宝二字。”
“张大宝?”焦遂瘪了瘪嘴,“倒也好记,但太普通了些。”
阿蛮哼了两声,拍开焦遂的手,“你们不必这般算计,说来说去,不就是怕我将来争夺家产吗?回头我更换户籍的时候,把姓改了便是……我都想好了,改成跟福手大伯一个姓,也沾点福气,就叫冯大宝!”
张牧川本想再与阿蛮解释一下,并非他担心家产问题,可一张嘴,又吐出两口乌血,脸色变得比白驴的身子还要寡白。
孙小娘立刻上前,忙说先别闲扯了,赶紧闭嘴躺下,留一口气让我给你治病吧。
她伸手探了探张牧川的脉搏,蛾眉微微一蹙,不住地摇头叹息:“叫你逞能……这下好了,残毒已经入了五脏六腑,命悬一线啊!”
高阳闻言眼眶一红,抓着孙小娘的手,恳求道,“只要你能治好张牧川,我愿意付出一切,用我的性命去换都行!”
缅伯高拍拍她的手臂,宽慰道,“阳子,你先冷静一下,孙药师说的是命悬一线,证明牧川兄弟还是有救的。”
孙小娘一点头,“若是寻常医师,必然束手无策,但我阿翁乃是药王,他应该有办法为张牧川续命……”
高阳立即追问,“药王现在何处?我这就带牧川过去!”
孙小娘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他本打算去洛阳观赏牡丹,但听说鄂国公尉迟恭也在洛阳,想起之前赶黄袍的龌龊,不愿与之碰面,遂转头扎进了中条山,结果采药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正与一个白胡子老混帐对峙,恐怕无法抽身给张牧川治疗。”
众人听完之后,俱是面色一黯。
孙小娘看着奄奄一息的张牧川,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管了,我先带他过去试一试,总好过在这里等死!”
她这边还没动作,那白驴却是抢先一步冲了过来,伸嘴叼着张牧川的衣袍,将其甩到背上,扭头屁颠屁颠地狂奔而去。
众人大惊,慌忙追着跑出洞外。
张牧川趴在驴背上,被颠得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一会儿脑袋顶着驴脖子,一会儿脸贴着驴屁股,没挺多久便晕了过去。
白驴今日特别兴奋,一口气奔行了数十里也不停歇,反而越跑越快。
孙小娘卸了绑在腿上的铜块也追不上,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已被甩出百步距离的高阳等人,喊了一声,“哎哎!你们太慢了,干脆歇着吧……就在中条山下扎个棚子等着,反正我阿翁也不喜欢与外人接触,你们去了反而碍事!待到治好了张牧川,我自会把他送过来的!”
高阳还是不放心,无奈自己又跑不快,只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给个确切的方位,我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孙小娘耸着肩膀,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阿翁和那老混帐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先前离开的时候,他俩打得火热,又扯头发,又扯胡子的,还玩起了追击战,鬼知道现在打到哪里去了,但总归在这山中……”
阿蛮忽地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前方的白驴,“孙姨娘,我阿耶说过,这驴子的老家就在中条山,兴许它能带你找到住在这里的白胡子老混账,找到那白胡子老混账,自然也就找到你阿翁了。”
孙小娘眼睛一亮,心里懊恼怎么自己把这事儿忘了,当初张牧川收下白驴的时候,自己也在旁边,那会儿张牧川的确讲过一个关于张果老的坊间传奇,这般说来,与阿翁闹矛盾的应该就是白驴的老主人张果。
她当即不再耽搁,匆匆对高阳等人吩咐了几句,随后转过身子,迅速朝着那头白驴奔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高阳等人腿脚太慢,实在望尘莫及,遂停了下来,在中条山下搭了个竹棚,每日除了捉鱼、钓虾、采摘野果、看星星、看日出,就是嬉戏打闹,过着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的闲散生活……几乎忘了最初在中条山下搭建竹棚的初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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