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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水,知道你怕苦,特地准备的。”董参捧起糖水,准备喂陈宜。

帐篷里已没刚来的时候冷,可是这会儿陈宜冻得浑身发抖,确实需要人温暖。董参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但是她懂得感恩。

“谢谢,”她接过糖水,实话实说,“我很快要回庐州。”

言下之意,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董参似听不懂,由衷笑道:“你能回家啦,那真是太好了!”

就在陈宜想说得再清楚一些时,董参认真说道:“回庐州也要取暖的,只要你同意,你去哪我就去哪。”

陈宜想不通他哪里来的拗劲儿,但话说得这么明白,她总不能再装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

“可能?”董参屁颠收拾好两只碗,“也就是说也可能喜欢上我。”

“陈宜,”他难得认真,“等回到庐州,我们试试吧。”

陈宜可以想出一百个借口拒绝,可看见他捧着两只碗,身上的军装灰扑扑的,袖口已经被药草渍浸黄,所有的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

也许她真的需要逼一下自己,开始下一段旅程。

“好吧。”她听到自己说。

说是两天出发,陈宜一行硬候到正月初二还没走。

军营表面没有动静,暗地里窃窃私语,一见到陈宜就像惊弓之鸟散开。陈宜装看不见,反正不过讨论婚事将近,李存安还不见人影,算怎么回事。

夜里,金州城门敲响。

李存安终于回来了。

城中已过宵禁,路上无人,他策马扬鞭,燕笳自城门口迎他跟上。

“这几日突厥有动作?”

“没有。”

李存安命燕笳在营中盯着,除非突厥有动静,不用禀报。他瞥向燕笳,见他难为,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快说。”

可怜燕笳踌躇再三,觉得还是该禀告少主:“营里都在传,陈宜姑娘跟小董大夫好上了。”

“吁!”

李存安急停。

“好上了?什么叫好上了?住一起了?”

“那倒没有,只是这两日亲近了许多,小董大夫凑近聊天吃饭,陈宜姑娘都没拒绝。”

往常陈宜都会默默拉开距离。

李存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脚踢马腹,又急奔而去。

燕笳赶紧跟上,看方向,竟是去军营,忙问:“不回府吗?”

他不敢说后半句,您明天还得接亲呢!

李存安当然记得成亲的事情,只是不想回去面对满府喜字。他拉紧缰绳,“还有军报要看,迟点回。”

又是合情合理的借口。

金州风烈,城南出城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李存安的脸颊已皴掉一块。

他拉上披巾,盖住半张脸,模糊中见到军营门口蹲着一个人。

陈宜抱着酒坛子,吹了半宿冷风,上牙打下牙,哆嗦不出一句字。

“我……”

呼出的白雾遮挡在她和李存安中间。

“我什么我!快进来说话。”

李存安扯下自己的披巾包住陈宜,扶着她往里走。

帐篷里居然亮着烛火,暖炉和热茶也早就备好。

门帘掀开,暖气铺面,李存安顿时觉得毛孔都张开来,震惊看向燕笳。燕笳迷茫耸肩,表示不知情。

陈宜吸溜鼻涕,从怀里拿出酒坛,放进咕嘟冒气的烧水锅里,笑道:“我就猜到你会回营。”

她熟手般倒茶,一杯给李存安,一杯自己捂手。

“我说了,不管你初几回来,我陪你喝酒。”

她站在暖黄色的光里,两坨高原红让她看起来稚气又倔强,像永远压不弯的小草,不光不弯,还要给路过的蚂蚁遮雨雪。

李存安让燕笳出去。

路过烧水炉,李存安伸手,用手背探酒坛外壁,已经温热。

帐篷中央摆放地形沙盘,南侧摆放书桌,兵书、军报堆积成山,东侧摆简易床榻,床尾放着桌几,也可做坐榻。

李存安拎酒坛,绕过沙盘,坐到塌上。

他把桌几安放好,又用被褥围绕一圈,刚好够挤进去一个人。他拉陈宜去坐,陈宜看见那个奇奇怪怪的窝,笑出声指道:“干嘛?鸡窝下蛋吗?”

“是有点像。”李存安摸着下巴。

小时候在庐州守岁时,师父和师母总会拿出一床被褥,将陈宜和李存安两个小孩裹在里面,只露两颗小脑袋,可可爱爱。

陈宜坐进“窝”里,用被褥裹住身子,依旧达不到当年的效果,干脆放下。

她给自己倒酒,嘟囔:“我长大啦,你也长大啦。”

“我早就长大了。”

李存安把杯子推给陈宜,让陈宜给自己倒酒。

在庐州的最后两年,李存安个子已经张开,不愿意,也没办法再和陈宜挤在一床被子里,每次都借口要喝酒,钻到师父跟前烘火。

他举杯,碰陈宜的杯子。

清脆一声,真好听。

陈宜端着酒杯,看着他仰头喝下,看着他喉结上下移动,果然李存安喝完挑眉睁目,手指酒杯,舌头像打结一样说不出话。

“这是我和你酿的九酝春,”陈宜抢答,“早前你做的那坛酒胚,我悄悄分出这一小坛,亲手做完了后头的活。”

找泰宁要回这剩下的半坛子酒可不容易呢,过春节嘛,总要原汁原味才好。

靛青色的披巾还挂在肩上,陈宜有些热了,还不想摘下来。李存安长臂越过桌几,扯松了披巾,滚热的指尖不小心蹭到陈宜的下巴,两个人都装作不在意,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

第17章 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酒过三巡,李存安脸色酡红,陈宜笑话他:“贵为一方少主,酒量还不如小时候。”

李存安的发丝散落眼睫边,她习惯性的帮他缕到耳后。从前李存安酿酒腾不出手,陈宜就帮他束发。

忽地,手腕灼热,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她,力道不容拒绝。

陈宜惊,抬眼,撞进李存安深邃的眼眸,像掉进一坛烈酒。一瞬间,陈宜的脸滚热,脑袋昏沉,仿佛也醉了。

“我知道你不是粗心,你是故意谋杀太后和太监总管。”

他喝醉了,还在笑,陈宜猛然清醒,后背激起一层冷汗。

李存安半趴在桌上,还抓着陈宜的手,眼皮越来越重,说梦话道:“短短五个月,外戚重臣被清理干净,朝野上下人人自危,宫里人也只晓得太后发病。"

"那么巧,太后发病和太监总管中毒在同一日。”

他双手握住陈宜的手,眼睛湿漉漉,浓眉簇趸,委屈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说好的同甘共苦呢?”

见他快哭出来,陈宜也忍不住。

皇上、皇后有意隐瞒太后中毒真相,李存安查到此处不易,仅仅他“调查”宫中秘闻这件事本身就够他喝一壶。

他为了陈宜,不惜犯险。

两人都红了眼眶,内心波涛汹涌,理智控制着不可逾越。

陈宜别过脸,第一次恨自己酒量好,借酒任性都没有机会。

“陈宜,我可以为你上刀山下油锅…………”

李存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小小的呼噜声。

陈宜轻松抽出手,手指轻轻地梳过他的鬓发,嘴角上扬,眼角却耷拉,贪婪地刻印李存安的睡颜。

“你不能为我上刀山下油锅啊,你得为河西百姓,为大昭国,血战沙场,拼死一搏。”

“我不想当罪人。”

李存安再醒,已在自己的卧房。

满目鲜红,只有圆桌中央放着一坛酒,古朴的瓦罐与椒房格格不入。

他拿起酒,下头压着一张纸。秀雅的笔迹写着: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李存安笑,如此残忍,合陈宜的风格。

墙边的木桁挂着喜服,按穿着顺序,一层又一层。

燕笳敲门,李存安已穿好婚服,好整以暇。

“走吧,接亲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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