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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就是最不对的地方,”陈宜还要激他,“当初说好的,来庐州开保善堂,我们来这么久,你也没提过。”
董参难以理解,“我以你为重,还错了?”
陈宜摇头,“没有什么对错。只是于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理解不了你,你也理解不了我。”
“我想通了,走不通的路,再撞墙也撞不出路。”
董参似懂非懂,但点点头,认可了陈宜的说法。
离开酒坊后,他一直叩问自己内心,追着陈宜跑真的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吗?也许不是,也许只是忘了还有别的事情可做。
他走着走着,走到城东。昨夜的火连累到三户人家,一户私塾,四栋宅子都烧得黑黢黢,没人呆在这里。
街坊不远有个客栈,他碰碰运气,果见几户人家暂住在这里,正商议找人重建屋子。
他小心问道:“昨夜,有人伤到吗?”
两家摇头,只有一家夫妻叹气。
董参绕到他们身边行礼,“不才曾拜师梁芨太医,他的侄女儿陈宜让我来看看伤患。”
倒也不算扯谎。
受伤的正是现住旧陈府的胖丫头,吸入过多浓烟,一直昏迷。
董参把脉、诊断、抓药、熬药,一水儿的细致照顾,三天后人就醒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董参干脆在客栈住下,又医了半个月,不光人清醒了,胖丫头还瘦了十几斤,人都变清秀了。
这一下,小董大夫的名声起来,更不回靖远了。
他准备写信回家,商量开分店的事情,想着陈宜也该带两句话给姑姑一家,找来酒坊。正巧,遇到陈宜也在写信。
信的抬头是:少主大人安。
董参皱眉。
“你俩还用这样客套?”
“啊!”陈宜吓一跳,猛地扑在桌上,压住信纸。
看见是董参,她闭眼拍胸。
“董神医今日怎么有空来寒舍?”
董参觉得好笑,讽回:“阴阳怪气的,我要是神医,你就是酒神吧?”
他拿出信,展开。
“本想问你要不要带话,看来你有自己的路子寄信啊。”
说话要收回信。
“哎,别。”陈宜扒他手腕,拽出信纸,糯糯道:“我寄得到李存安,寄不到靖远。”
但见她添上几笔:陈宜万事皆好,姑姑姑父身体康健否?何时归庐?
董参没再细问她如何能寄给李存安,人家的事情,他管不到。
夜里,陈宜开窗,趴在窗柩上,窗柩边缘躺着打开的香囊。
微风拂面,甚是惬意。
不远处屋脊,一只小鸽子扑棱着翅膀,飞向陈宜,停在她的肩膀上。它的脚腕上绑着空信笺。
陈宜熟练地抓住它,摸毛哄声“乖”,将卷好信放进信笺,放它重新飞进黑夜。
第一次被信鸽“攻击”的时候,她吓一跳。后来看了李存安的信,才晓得香囊竟然这样用。
两人每隔两三日就要通一回信,不过确认身体安康啦,生意顺利啦,还有搜寻公主的近况,一直没有进展。
她不多说一句,李存安也不多说。每次都说着差不多的话,心里明白信纸背后隐藏的,是挂念两个字。
心情好的下午,陈宜放师傅们提前下工,她要去永平坊打扫未来的“陈府”。
刚锁门,回头发现小媒婆,拔腿就跑。
“你干嘛?”小媒婆勾住陈宜脖子,有点喘,“逃也没用,欠人家的酒什么时候给?”
“我没有欠人家,都是你欠的。”
话说陈宜得了李存安的配料,思索两夜,终于出了个混合品,命名“山水情”。
她跟小媒婆商量,腾出一间柜台,放置山水情和北方酒——现在叫原野,任君品尝。推出不到三天,酒坊门就被堵了,各个都说签过契约,手里还真拿着契约。
陈宜才晓得,小媒婆瞒着她,当场跟所有有意预定的客人签了契约,还收了定金。
然而,陈宜的小作坊承担不起。
“哎哟,姑奶奶,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小命吧,那可都签的我的名字,你非要看官府抓我呀。”
小媒婆当街就要下跪,吓得陈宜托她起来。
躲了两天,还是没躲过。陈宜无奈,“你给我找个大酒坊,找好熟手师傅,我马上招呼干起来。”
“得令!”小媒婆说干就干。
庐州形势一片大好。
陈宜还不晓得,永兴坊有个熟人等着她。
她哼着小曲走到宅子门口,发现门锁已被人打开。垂花门、堂屋的门也都打开。
昏暗光线下,挂画下头有个人,靠墙席地而坐,头歪向里面,看不清脸,也不晓得活人还是死人,只看出衣衫褴褛,鞋底都开口了。
陈宜拾起门边的木棍,悄声靠近。
第32章 找错地方咯
有苗旺的前车之鉴,陈宜不敢掉以轻心。她吞咽口水,一手举木棒,一手盘麻绳,靠近不速之客。
时值申时,阳光正好,只是那人躺在堂屋角落,照不到。
松散的光线落在那人脖颈,皮肤不算白,一层灰泥疙瘩,仍能看出肤质细腻,可见是个娇生惯养的。
他的头发凌乱,稻草般散落在脸颊。
陈宜小心靠近,食指伸过去,企图拨开发丝,辨认何方神圣。
指腹刚碰到他的皮肤,那人喉间咕咚吞咽。陈宜当即吓得后退半步,棍棒高举,当下想着,“管他什么人,闯空门,打晕捆绑起来交付官府,总是没错。”
她双手握住棍棒,正要砸下去。
不速之客皱眉,转动脑袋,侧向陈宜这边。光线从他的额头滑到嘴唇,一闪而过。
棍棒停在徐钧安的头顶上三寸。陈宜生生停住动作,倏地,把木棍甩到一边。
“徐阿郎!”她蹲下,拍打徐钧安的脸。
徐钧安身材修长、朗目舒眉,在京城的公子哥堆里也算得俊秀,这会儿口唇干裂,鼻尖、脸颊都沾了泥土,灰扑扑的,若不是陈宜眼尖,根本认不出来。
“徐钧安,这是怎么了?”
她继续拍打徐钧安,只见他眉头微蹙,口中喃喃,听不清说的什么,没有睁眼的迹象。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些年跟在姑父身后打下手,喊不醒的人,睡着睡着就没了气,实在常见。何况徐钧安这一身狼狈,明显遭了大难,拼了命到这里,定有要事相求。
她认得草药,却不会诊脉。这时候真后悔,当年姑父要教她,她一心复仇和酿酒,姑父也没再强求。
等等,还有个人得姑父真传呀。
她拖着徐钧安,艰难走了两步,还是放弃。最后抱了床被子过来,给人裹起来。她自己则狂奔,跑去城东找董参董大夫。
西郊到城东,陈宜跑了半个时辰,上气不接下气。
“徐钧安,昏迷不醒,”她喘着气,说两个字顿两下,“面色发黄,唇色白,干裂,舌苔……舌苔我忘了看。”
董参看她模样,晓得事情紧急,边收药箱边问,“气息如何?”
“出多进少,但还算平稳。”
陈宜跟在他后面,在药房转圈。
这里是董参新开的药房,生意实在是好,排队等他看诊的病人,从诊间排到门口,见他着急忙慌地跑出来,都窃窃私语。
陈宜说:“你快点,不晓得他能撑到几时。”
等候的百姓便互相望望,极有默契的不出声,让出一条道来。
董参走在前面,朝大伙说:“感谢。”
又回头,恨铁不成钢地叫陈宜:“你快带路。”
陈宜恍然大悟,回过神,带着董参,在青石板路上奔跑。
董参按住徐钧安手腕,一番望闻问切,取出银针扎进徐钧安脚底穴道。
“没有大事,”他就近,趴在桌上写药方,“他只是长途跋涉,太累了,肚子里也没有食物,亏空严重。”
他把药方交给陈宜,指给她最近的药房。
“喝下药补充气血,你再做点青菜小粥,等他醒来喂给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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