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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冲到她身前,刀刃即将劈下。将军身边的人附耳说了句话,将军喊道:“哎!”

利刃反光,停在陈宜鼻梁跟前。

“将军说带我们去看。”突厥通事说。

陈宜暗笑,一点也不意外。

部落国家,部落与部落之间也是竞争关系。他们扩张侵略,每到一个地方就烧杀掳掠,也为了不给其他部落留一点好处。

能多拿些东西,他们不会拒绝。

她带着他们往藏匿的山洞走,那里还藏着她带来的粮食和酒。

“带上火折子,”她说,“里面很暗。”

这个将军比珂罗好对付多了,不疑有他,命身边小兵都检查随身物品。

远在突厥的战争,一切都很顺利。

河西军和硕方军常年与突厥作战,早对他们打了就跑的战略烂熟于胸。

李嗣行命李存安和其手下的小江将军扬旗直攻,自己埋伏敌后。突厥兵打不过李存安,绝不恋战,转头就跑,不料后头还有埋伏,先被陷阱和弓弩杀下一批,刀剑相接又被杀下一批,最后只留下一个活口,负伤奔回都城。

然而,这还不算完。

突厥都城实为有数万子民的阿史那部落,位于一览无际的草原上。李嗣行和李存安的军队刚刚接近,就遭受万箭攻击。

他们退到弓箭攻击范围以外,不急不忙,甚至安营扎寨。

一到夜里,他们就效仿突厥人,弓箭绑上油布点火,万箭齐发,点到为止。远远就看对面慌成一片。

打到第五日,估摸着他们的可汗阿史那丕撑不住,果听燕笳带暗卫回来,说突厥那边跑出来百余骑兵。

李嗣行哈哈大笑:“如今东侧回鹘已被老范控制,他们也只有西边可逃。老常守株待兔,终于要有收获咯!”

他们都以为阿史那丕乔装打扮,已逃往西边部落,是以第二日全力攻击。

遭到突厥拼命反抗时,李存安还在想,要唱空城计也不必如此卖力。怎料,城里不空,阿史那丕正坐营中,还在喝酒。

“我死了还有我的儿子,只要我们突厥还有人,就绝不会忘了今日耻辱。”

他说完,捂住胸口,吐出一滩黑血。

李嗣行走到尸体前,拿起酒杯,闻了闻,“是毒酒。”

燕笳从外头进来禀告:“小孩都跑了,女人……”他埋头,磕巴道,“全都服毒自杀。”

也是此时,一黑一白两只鸽子钻进帐篷,分别停在李嗣行和李存安的肩上。

父子俩伸手,准备拆开信笺。

李嗣行手中的信只有一句话:突厥有诈,速来回鹘战场支援。

李存安手中没有信,是一只香囊。布料子上一个清晰的鞋印,印记上有暗红色血迹。玫红色的毛毡小球沾上泥巴,毛毡被踩得歪歪倒倒。

他颤巍巍提起香囊,倒出一捧香丸碎屑。

第45章 只要她还活着,我定娶她

茫茫草原要找个山洞,还要隐藏起来,并不容易。

陈宜以脚扫开树叶,露出起伏地形下半人高的洞口。突厥人眉开眼笑,确信其中藏物必价值连城,一个个提前庆祝。

“进去。”为首发狠,压陈宜肩头,猛地一推,见她进去无恙才跟进去。

陈宜猜到如此,进去后自觉侧身,“里面很深,各位注意脚下。”

她这样说,突厥人自然而然拿出火折子,点燃。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光也越来越亮。

为防火灾,酒坛都放在最外面,火折子一扫而过,突厥人也只注意到更里面的米和面,那是他们的土地怎么也种不出来的东西。

陈宜冷眼看他们放下手中的火折子,拆开麻袋,手捧米粒,脸上横肉颤抖,兴奋得眼睛冒光。

待人都进得差不多,她默默后退,轻轻一推,跟前的酒坛子撞到临近的另一个,一个接一个。

瓦罐碎裂的声音无比清脆。

突厥人起初还没有发现问题,只努动鼻子,嗅着酒香。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酒!这里有酒!”

精明的已经捡起地上的火折子,蠢的也晓得往外跑,总之,乱成一团。

都没有用,酒液流到洞窟内,沾到火星,立刻连成一片火海,碎掉的酒坛子更成一道火墙。

陈宜站在火墙外,看他们鬼哭狼嚎。酒水沾到她的衣裳下摆,她毫无察觉。

隔着火焰燎身的士兵,她和押她来的将军四目相对。她冷笑,将军怒吼一声,带着火焰,朝她扑过来。

陈宜根本不在意,她欣赏这群强盗的死况。

被扑倒的瞬间,她看见扬起来的火星子,撞到黑黢黢的岩石壁。好像萤火虫啊,她想,或许那天夜里苗安喊她看萤火虫,她该睁眼看一看的。

火焰烧灼皮肤真的很疼,像活生生撕掉皮肤。

她闭上眼,觉得自己对得起所有人,可以挺直脊梁去见爹娘了。

石壁上的火星子钻出洞窟,亮光中生出一对翅膀,飞上草原,落在飞驰骏马的额头。

一群萤火虫包围住李存安,前方的路更亮了,还有一只轻啄他的侧脸,仿佛与他告别。胸中隐隐难过,李存安踢马腹,加紧脚程。

他已狂奔三天三夜,把跟随的军队都甩在身后。

日出东方,他终于在重复的景色中看到成群的帐篷和一大片草地被烧成灰烬的痕迹。

他缓慢靠近,看见峡谷里堆积成山的突厥人尸体,探查到营寨门口没有高挂头颅,才确信联军赢了。

营寨零星士兵,正在收拾兵器,目光无神,比兵败还颓丧。

李存安的心更加不安。

他跳下马,随即捉住一个士兵,匆忙问:“陈宜呢?她在哪?”

士兵一脸迷茫,上下打量他,手伸到背后,看样子准备拿兵器。

李存安举起双手,“我是河西军的李存安,我的人到这里来,恐怕遇险。”

他拿出脏兮兮的山楂香囊。士兵盯着香囊许久,嘴巴微微张大,显然是认出来了,但很快,露出比刚刚更痛苦的神色。

“你是小先生的上峰,”他不敢看李存安,撇看目光,“对不起,我没有看住他,他去找珂罗报仇……”

“什么?”李存安头皮发麻,眉头皱成小山,“珂罗阴险狡诈,她怎么斗得过?!”

“他很厉害,”面前的小兵立刻反驳,带着对陈宜的崇拜,红着眼道:“他杀了珂罗,还杀了叶护,他是大昭的英雄。”

叶护是突厥对于可汗继承人的称呼。说到最后,小兵眼含热泪。

李存安胸中仿佛系着千斤石,越发觉出不对。他一把揪住小兵的衣领,颤嗓又问了一遍:“她在哪?”

小兵手指指向身后,映入眼帘,营寨后头一座座崭新的土包。战场上马革裹尸,没有办法带回战友的尸体,都是如此就地埋葬。

他登时眼黑,腿脚发软。

“贤侄!”

范可耀一手血水,来不及洗,冲过来扶住李存安。

“陈宜已经重伤,你可不能再出事啊!”他感叹。

听到这话,李存安立刻活过来,“她没有死。”

笑容来不及凝固须臾,他反应过来,“重伤?她受了多重的伤?”

范可耀皱眉,目光扫过自己的双手。李存安会意,也跟着看他双手上的血。

“这都是她的血。”

李存安刚刚放下的心又揪起来,这跟快死了有什么差别!

他拉着范可耀,要见陈宜。

“你放心,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范可耀领他到帐篷前,就是小兵身后那顶,踌躇不定,“你等会儿进,她不会想这样见你。”

此时,门帘那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这惨叫声太过撕心裂肺,还带着哭腔。

李存安没听陈宜这样叫过,也听出是她的声音,登时忍不住要冲进去。

范可耀抓住他,摇摇头。

惨叫声断断续续,半炷香后只剩喘息声。

郎中从帐篷里钻出来,手中端着一盆血水,盆里还堆着团成团的纱布,纱布上隐约见黄色脓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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