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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安一手拿球,一手拿绒往缺失的地方塞。

“在你那儿?”陈宜惊喜。

她伸手想拿,李存安躲过,“当然,不然还能在哪。”

他用针把绒毛戳进毛球,不忘塞点黑色的绒,对着光看更像山楂了。

“你弄几天了?”陈宜不打算盘了,就他的手盯着山楂球,发现山楂球坑坑洼洼,有些地方泛白,有些地方红得艳丽,补过很多地方。

李存安不答,她把球抢过来,针也抢过来。

“这是女方赠男方的定情物,本来就该我做,”她小心翼翼,对半天才戳一针,“娘亲要晓得是你做的,该骂我了。”

她认认真真道:“再丑也得我亲手做。”

李存安撑着脑袋看她,正欣赏呢,窗户慢悠悠被推开。

两人还以为是风吹的,就听见扑扑两声,一只黑鸽落在桌上,脚上还绑着信笺。

第49章 该走了

李存安瞬间变脸,面容严肃地拆下信纸。

烛光摇曳,陈宜凑过来,见信上字丰筋多力,猜到来于李嗣行。

“为父与常公已反。”陈宜读出第一句话,心中惊骇,第一反应看向李存安,李存安正皱眉,也看向了她。

两人均想到,天下即将大乱。

这样大的事,靖远竟毫无知觉,可见李常二人刻意封锁消息,且立刻传信过来,好趁朝廷不备部署行动。

陈宜继续读下去,“佟二欺辱将士太甚,众将领同心,于西京将其斩首。今无路可退,不得不反。江将军已带兵前往韩城,望尔速归,渡黄河占下津关。”

太后姓佟,被杀的佟二是其侄儿,排行老二,也是此次宣李常二人进宫领赏的钦差大臣。

李肆行竟然杀了他?!

这封信文简意明,其中透露的信息却丰富得吓人。

金庭线前往京城无需经过西京,他们走了半月,离京城越来越远,最后在西京,也就是大昭故都,杀了朝廷钦差、太后亲侄。

这根本是蓄谋已久。

李存安拍桌冷战,“还真给他找到借口。如今西京恐已被占领为都。”

说“恐”已是收敛。韩城距西京二百公里,小江将军去韩城攻津关,意味着黄河以西二百公里李常联军已全数占领。

联军攻势凶猛,李存安却并不看好。

“他们光有力而无大统,天下豪杰不服。莫说天下豪杰,就他们两人尚且互相不服,联军势力越大,越要起内讧。”

陈宜听他分析,觉得在理,眼疾手快抓住黑鸽,打木盒子里抽出绒线,捆住鸽子的双脚。

“你干嘛?”李存安问。

“把它关起来啊,”陈宜理所当然,把鸽子扔进衣柜锁住,“它带着空信笺回去,李嗣行定来捉我们。”

她回头看李存安,挑眉眯眼,“不然……你真要去韩城?”

她不愿再去李嗣行跟前,日日殚精竭虑,自然也不想李存安去。她想和李存安一起回庐州,回家。

李存安失笑,“总要回封信,让他晓得还有别人可用。”

他提笔书道:儿已到庐州,家庭和睦、诸事安稳,不愿再南征北战。燕笳骁勇善战,且忠于父亲,可用。

他们自作聪明地想着,庐州距离西京太远,中间还隔着河南道六雄州,李肆行一时半会儿打不过去,要捉他们只得放弃。

“明晨再放。”李存安将信卷好,装进信笺,重新把鸽子缩好。

他打横抱起陈宜,吹灭蜡烛,“咱们得早点启程了,必须在靖远太守得到消息前,出靖远城。”

被褥还暖和,李存安抱紧陈宜,久久不愿松开,“大马群山、回鹘战场,两次分离吓得我心惊肉跳,我怎么敢再离开你?”

他蹭着陈宜的头发,陈宜靠在他胸口。

咚咚的心跳声像催眠曲,陈宜回抱李存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卯时天还未亮,陈宜翻身,手掌落在床榻,再摸,身边还是空的。

她起身,打开衣柜,果然小黑鸽也不见了。

窗外传来声响,陈宜打开窗户,清晨的冷空气和水雾扑面而来,她没搭罩衣,猛一下,凉风灌进鼻子。

“阿嚏!”

匠工们还没上工,李存安一个人在院子里支锅炉。

“快进去。”他朝楼上喊。

陈宜揉揉鼻子,套上衣裳才看过去。

李存安布衣打扮,平日混在匠工中,还觉白皙,单拎出来才看得出,晒黑了许多。他看着不像个少爷,若说是匠工,又太瘦太挺拔,气质不和。

她觉得违和,又很亲近。

“你干嘛呢?”她问。

“酿新酒呀!”李存安扯嗓子,目光聚焦在陈宜脸上,笑出一口白牙。

清晨的暖光洒在庭院,三座酒缸支在他身后,他高束头发,袖子卷到小臂,单手执搅棒。小臂的肌肉鼓起,线条流畅而有活力。

仿佛日思夜想,梦里的场景。

陈宜笑了,亲近感原来从这儿来的。

“你等等我。”她扶墙挪步。

走到楼梯口时,一只手伸过来,有力地托扶住她。

李存安盯着脚下台阶,自顾自解释:“我想试试在外面酿酒。”

“你之前说酒坊太热,我没在意。昨晚我想了想,酒坊以前能酿出山水情,现在酿不出了,可能就是因为太热。”

“以前单量少,热汽小,现在单量大了,地方没大,十几座大缸支在一起,可不就热了。”

走到最后的台阶,他取过木支架给陈宜,陈宜接过。

短短两日,她的手心磨出水泡,扶住木架,每走一步就像有人用刀割她的手心。

“多搬一个缸吧,”陈宜忍痛挪动木架,自己走到锅炉跟前,“我昨日也想了,北方酒喜欢用豌豆提味,九酝春和新酒也只有这个差别。”

“冬季里仅北境窖藏豌豆,四月过后,南方豌豆成熟,都是用的新鲜豌豆。也可能是豌豆不一样,酿出来味道不同。”

她撑住锅炉台,也撑住自己的身体,尝试爬上去。“咱们没时间了,我和你一起做酒。”

李存安长腿跨步,跳上台子,握住陈宜手臂,用力拉她上来,扶稳她:“依我看,我们把原浆酿出来,尝个味道,没问题就交给表嫂。后头的活表嫂干得过来。”

陈宜点头,笑道:“不谋而合。”

匠工们进来时已酒香扑鼻。

好久没见陈宜亲自酿酒,匠工不由自主地围住两人。

只见腾腾热气,四口大缸。

李存安一只手放料,一只手揽住陈宜的腰,两个人共同作业,以不同豌豆入酿,蒸煮的柴火或旺或弱。

他们俩隔水煮酒,不断搅动配料,让数种粮食充分混合。待蒸汽糊住视线,就灭火,倒出多余的原液,再加一次酒曲,趁热搅拌封存。

做完一切,陈宜额头滴汗,嘴唇斩白,腿软人往下坠。李存安捞她入怀,用毛巾给她擦汗。

“拿四只碗来!”他对匠工们喊道。

“哎!”

说话间,汤勺和碗一块儿递过来。

李存安从四缸酒里各舀出一碗,用勺子压出原浆,抿上一口。

前三碗皱眉,最后一碗喝下去神色扭曲。

“怎么样?”陈宜眼巴巴问。

李存安愁眉苦眼,又抿一次,还是不说话。

“哎呀!”陈宜实在焦躁,夺过汤匙,吸溜一大口原浆。

舌尖火辣,进入喉咙却温和,有种厚重感,不苦不涩,鼻腔里酒香留存。

对了。

“这味道对了!”陈宜惊呼。

“对吗?”李存安扶着她,又喝一口,“我喝不出来。”

另外三缸酒各有各的酸甜苦辣,腌得他的舌头没味道。

他一回头,正看见杏花站在底下,挥手叫她上来。杏花尝过也说味正,陈宜和李存安才敢告诉她,他们要走。

“是该走了。”杏花拥抱陈宜,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院子里又支起两个锅炉,匠工们满心欢喜地搬运料子和器具。工坊里一半切料一半起锅,确实没那么热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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