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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妍雪冷笑:“我怎么?你送了给我,便任由我处置。难道你送我是假的?”
裴旭蓝涨红了脸,语无伦次:“我送你自然是真的,可是……那是方夫人亲手打的结子,我……我是给你……”
华妍雪道:“你给了我,不过是要我开心,我扔掉它最开心。你要舍不得是方夫人亲手打的,那就去,跳到水里去,捡了它回来!”
她哭着跳下栏杆,跑开十几步,发现他并未追来,更是生气。
径自跑回学苑,至晚,沈慧薇派人来请,妍雪不理。
和衣而卧。
耳听得学苑热闹起来,一点点灯火亮起,嘻嘻哈哈,叽叽喳喳闹个不绝。
朦朦胧胧,似乎见到一张脸,宛然是沈慧薇模样,温柔凝视,低喟:“孩子……”妍雪猛然惊醒:“妈妈!”
她坐了起来,一颗心剧烈地跳着,只想:“不,她不是我妈妈,绝然不是我妈妈!”
沈慧薇对她慈爱非常,千依百顺,让她欢喜、也让她恐惧。她明白那感情是有所寄托的,她更害怕那感情便因这寄托而失去。她执意不要她拜师,只肯让她叫“慧姨”,可这个称谓,倒底有何深意?杨初云是她外甥,刘银蔷同样也管她叫“慧姨”,只因许绫颜与之姊妹相称。那么,自己口口声声所叫的这个“慧姨”,又从谁而来?
妍雪没法不想到,今早慧姨的模样。她拜祭谁?哭的又是哪一个?——和她有关么?如果有关,为什么慧姨不认?那么,是她不能确定。不仅慧姨不能确定,其他人也不能确定。所以,自己不是、真不是什么特殊的人,更不是慧姨在意的人罢?
旁人都有来历,都有渊源。芷蕾是云姝大张旗鼓迎进清云,众星拱月;旭蓝是许绫颜月月探视不辍,为他拜师,全园惊动;那个“锦云”,仅仅听见名字,便让沈慧薇除尽愁闷;杨初云是她的外甥;刘银蔷和她亲不间疏。
只有她,她是一个外人,一个和沈慧薇毫无瓜葛的外人。
翠合的声音在院子里:“华姑娘在吗?”
喜梅应声出去,两个人抬了一个长方形匣子推门进来:“姑娘快来看,夫人给你送什么来了。”
打开匣子,从中扑出一团光芒,里面满满装着各式珍奇玩器,翡翠玉石,光彩夺目,照得人眼花缭乱,翠合道:“夫人说,一些玩意儿,随你玩耍,送人。 夫人还说,今儿她忙了一些,若是疏忽了哪里,姑娘别生气。”
华妍雪半晌才明白,原来和旭蓝呕气的事,她全知道了。只因为旭蓝有礼物,她没有,因此特特送来。沈慧薇八年来首次做生日,清云园视之隆重已极,出手送礼亦各自不菲,仿佛是为这几年的冷落极力弥补。
拈起一串珍珠项琏,每颗珠子都有豌豆般大,更难得是一般大小,颗颗浑圆,幽幽闪烁的毫光映上脸颊。妍雪手一颤,由它滑落匣中,她那般高雅脱俗的人儿,任什么礼都用不着,于是施舍给这无端生气无端恼的小丫头。可是戴了这串珠链,出身便能高贵些,教人看重一些?
“我不要,……我要这些劳什子做什么?”她忍泪说,“你拿回去,告诉慧夫人,华妍雪是个坏脾气的孩子,生来没人要,用不着她怜惜。”
翠合笑道:“华姑娘,夫人当真疼你,你千万别说这些。”
华妍雪呜的一声,索性哭了出来:“我是为了人家有礼物,我没有才生气的么?巴巴送这些过来?她以为我是怎么的高下不识、不知好歹?”
翠合被这几句话简直冲懵了:“夫人、夫人当然不会这么想,……夫人送你这些,只是为了让你高兴,全没别的意思。姑娘,你……”
她的脸急得通红,踏上一步,诚诚恳恳地说:“华姑娘,我是个笨人,不会讲话。我只求求姑娘,多体念她一些。这些年,翠合服侍慧夫人,她没一刻真正开心过,难得今儿欢喜片刻,你偏和她呕气,岂不教她失望?”
华妍雪一愣。
喜梅在旁边瞧着,笑道:“好了好了,姑娘收下了。翠合姐姐,这么晚了,偏劳你走这一趟呢。”不由分说,把翠合拉出门外。
华妍雪一团闲气无处使,朝她回来发作:“你和翠合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我几时说我收下的,我就不要!你退回去!”
喜梅点上灯,才轻轻笑道:“姑娘,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么?——清云园除帮众而外,上上下下丫环仆佣,少说也有千儿八百,你道这些下人从哪儿来的?”
她莫名其妙提起这档子无关紧要之事,华妍雪不解,却也被她勾起好奇:“从哪来的,不是买的,难道抢来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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