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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到底藏哪去了?死胖子,还笑是吧?亏我还天天给你操这个心,你他娘的还笑,还笑!
“娘的,别的也就罢了,宝姑娘那瓶金创药可贵了呢,你这皮糙肉厚的不用也罢,给我留着啊!死老头,到底把胖子的东西藏哪去了……”
经过了这些天,文瘦的嘴倒是一点儿也没变,反倒更肆无忌惮起来——却也还是有些变化的,如今,他唤某人姑娘,直接去了一个字,“宝姑娘宝姑娘”的,亦不再阴阳怪气,唤得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唤自己家主子反而有了脾气。
“主子,您也真是,骗一骗宝姑娘也就罢了,连我们两个都骗,真叫人寒心啊!
“娘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摊上这么一群不省心的……”
摇摇晃晃的海上,七宝依然晕船晕得厉害,然这回,周允再不肯依她,铁了心地要陪侍左右。
有时,她胃里空空,却仍吐个不停,吐得急了,连下床都不曾来得及,只能紧紧地捂着嘴,不让那酸水脏了衣物和褥子。周允却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扒开她的手,叫她完完全全地吐出来。
“别忍着,吐我身上我也接着。”他道。
有时,风平浪静,她身子好了一些,便让他搀着,去船沿上看海鸟振翅,看日升东天,看流云一点一点地幻化成泼野的马、起伏的山峦、骇人的虫和娇羞的铃铛花……
而不远处,文、武也很安静地立着。
有时,她想起在岭南的光景,便气急败坏地去打他,嘴里恨恨地骂:“你故意的!那日你带我上街,你一言不发,又和我保持着距离,任凭阿文、阿武搅我的好事,你故意的!”
文、武都很欣喜地接受了这新的称呼。
周允也总是痴痴笑着,任她怎样打骂都不还手,偶尔灵光一闪,抓住了她话里的要点,“哦,你也觉得喜欢我,是一件‘好事’呢?”
她白他一眼,不接他的玩笑,径直问他:“那日,我不好看么?”
“好看。你搽了粉,描了眉,唇上还点了胭脂。”周允笑望着她。
她一赧,又觉自己不该提起这事。
“是,我是故意要逗你,所以那日不曾夸过你一句。”倏尔,他掰过她的身子,正色道:“七宝,那日你很好看,不只是那日,你日日都很好看。我知你素来不爱胭脂水粉,你不必为我捣鼓这些。你只需痛痛快快地、自在地做你自己,那便很好……”
落日余晖中,她轻轻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他闭着眼,叫诡谲的光影勾勒出动人心魄的轮廓。而她则头一次发现,他眼尾有一颗细如尘埃的痣。
有时,风浪又肆虐起来,她在闭塞的船舱内,蹙着眉,紧着鼻尖,蜷缩在被褥中,等待人力也无可挽救的审判。
然而周允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刚为她用麻绳捆好的吊床上,叫她悬空荡漾起来。
船上下沉浮着,她亦左右摇摆着,两厢角力,以毒攻毒,人竟好似踩在云上,飘飘欲仙起来。
周允俯身覆上她。
她鬼迷心窍,亦环手勾住他。
飘摇之中,海浪低声呜咽,船舷吱呀作响。
她想起岭南,想起湘桥,想起黄老宅子里那两口静谧的莲缸,莲叶下,两尾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鱼儿,恣意而忘情地交着欢……
那两尾鱼儿,此刻,一只是他,一只是她。
空气中尽是咸味,混杂着周允暖烘烘的气息,又似乎,还有一丝已很遥远,却阴魂不散的苦药香味……
周允将身子狠狠一送,又一口咬住她的耳垂,疼得她睁开了眼。
“看着我……”他喘声道。
她叫他弄得疼了,只好乖乖地落进他玄黑色的眼眸。
“七宝,看着我,叫我的名字……”
她嘴里发干,上嘴唇黏在牙仁上,放不下来。
“叫……”
她又是一疼,便终于开口唤道:“允,周允……”一颗泪从眼角滑落,堕至耳廓中。
他复埋进她的身体里,将那颗珠子小心衔进舌中。
风雨飘摇。
船又行了几日,归期将尽。
有时,她偷偷地抹泪,只觉一生中从未如此快乐,快乐得几乎要昏了头,昏了头地以为这一切是真切的,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靠岸的前一夜,她又与她厮缠,这一回,她主动做东。
他在她身下,扶着她的腰,不让她坠落。不知为何,他不怕她掉入海中,只怕她掉入他看不见摸不着的深渊。
她一边起伏着,一边问他:“周允……你到底,争是不争?”
他在欲海中几乎舍生忘死了,闻言,清明了几分,旋即明白她所言为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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