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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在肉墙的掩护下,扮作七宝的文瘦死咬着牙,趁着这空当,终于带着谢春熙杀出了重围。

风满楼。

又过去了半柱香工夫,众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甚至开始交耳起来。

终于,听雨阁阁门大开。

众人纷纷望去。

红姑出门、侧身、抬手,似为新楼主引路,与此同时,扬声道:“恭迎楼主——”

走出来的,却是盛装的七宝,明目红唇,艳丽至极,与往日的素净大相径庭。她脸上有喷溅的鲜血,和妖冶而不可方物的笑容。

众人一片哗然。

“啊?这是……”

“这不是七宝姑娘么……”

“怎么回事?”

“她不是陪嫁去了么?”

……

红姑力排众议,再一次高声道:“红姑恭迎七宝姑娘登上楼主之位!”而后,抬手,越过头顶,向下,与此同时,屈身,额头贴着手背,手心贴着地面,跪出庄重而不容置喙的一响。

众人面面相觑,有震惊的,有不解的,有愤怒的,也有欣喜的,却都不敢妄动。

“什么意思?她是新楼主?”

“开什么玩笑?”

“元爷呢?”

“她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元爷去哪了?”

……

下一刻,武胖提着元守镇的尸首出来。

众人大惊,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七宝刺死元守镇后,武胖负责割下他的头,因七宝要求他用的刀必须是刺死周允的那一把,而那把匕首已然钝了,才叫他耽搁了一会儿。

武胖双手举着那颗骇人的头,抬手,越过头顶,向下,身子直挺挺跪地,跪出响当当的忠诚与臣服,“文、武恭迎七宝姑娘登上楼主之位!”

从前周允的那一派,百十来号人,闻言,皆不再多言,均肃了脸,也随武胖跪地、行大礼,口中大呼道:“恭迎楼主!”

其余人等惊惧着,再不敢迟疑,纷纷效仿。

“恭迎楼主!

“恭迎楼主!

“恭迎楼主——”

众人的声音响彻风满楼,响彻云霄,乃至整个临安城。

七宝向前一步,颈边的相思豆耳坠轻快地摇动起来,繁复的衣饰亦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响声,却压不住日光在她身上投下的光芒。

她低眼扫了扫上上下下跪倒着的众人,而后,目光越过他们,越过平静如练的宁湖,越过天际。

耳边有动听的声音在说:“天地既无处可去,那你便要为自己造一个去处。”

日光明媚,却也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她突然意识到周允这话的深意。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谁的棋子,不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影子,她就是她自己,骗过人、杀过人,亦爱过人、救过人。

爱过不爱她的人,救过她不爱的人,又被不爱的人所救,最后,终于爱上这个为她而死的人。

她珠圆玉润的唇轻轻一动,不知是在对谁轻声道:“好,从此以后,风满楼,就是我的天地。”

三十二、鹅毛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下了一天一夜还不罢休,整个临安都积了厚厚的雪,白茫茫一片,倒叫这座城焕然一新,好不干净。

因为这雪,风满楼近日生意淡了些,却也叫琴娘们终于得了闲,一帮如花似玉的女人们围着炉火,嗑着瓜子,谈笑间,脂粉香气一阵一阵,波浪般荡漾开,这份闲适自然,叫远处几个小酌的掌柜和伙计们也微醺起来。

一个老掌柜瞧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叹道:“我在风满楼做了这么些年,未曾有一个冬天这样暖和过。”

“一看您就没有什么骨头上的寒病!”一个小伙计哈着气从外头回来,他方才送走了一桌客人,在冰天雪地中陪笑了一会,鼻尖耳朵都冻得通红,“我娘说,今年冬天可是连年来最冷的,她夜里捂着汤婆子睡,还是冷得发抖!”

老掌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再不言语。

风满楼换了新主已有月余,最底下的人只知生意照常,忙活起来依旧昏天暗地,到手的工钱掂起来也只多不少。只有真正掌事的掌柜们,虽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镜似的知道,这楼主,换得不错。

新主渐渐停了与这酒楼最相关的私酒生意,这一来,虽少了大把的收益,却换得了从前求不来的宁静,织造署已不再像过去那样纠着不放,掌柜们也不用像过去那样提心吊胆,只齐心协力地经营,心情从未如此舒松坦荡。

只是起初,那几个掌管盐酒的老人对此多有鄙夷,觉得新主胆小怕事,心里也很不满,私酒不酿了,私盐恐怕也要渐渐停了,自己以后恐怕 失了根基,可不知怎么,没过几日,新主便将他们召了去,嘱咐他们专心致志,万不可荒芜了私盐一业,倒叫他们惶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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