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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说说吃食这事儿。
据说此前胖猫儿归小公子养的时候,那是连别人盘中的剩菜都吃得一干二净,时不时还要偷偷摸摸地溜到后厨讨东西吃的。
可被丞相养了那么快一个月,不仅把嘴给养刁了,整只猫身还肥了好一大圈。
陈仪听府中下人讲它的奇闻趣事,说这奴儿三三现在吃饭讲究得很,什么生肉剩菜一概不吃,反倒是人吃什么他都要跟着一块吃。
吃人食的东西也便算了,这胖猫儿的嘴却比张小公子幼时还要更挑食,不吃葱蒜不吃辣,甚至不吃所有含香菇的东西。
鱼要挑了刺才肯下嘴,虾要剥了壳才肯下肚,比宫里那些皇子都还养尊处优。
最后便就是亲人的事儿了。
记得刚入府时,这胖猫儿生怕一个不慎又被人“处理”了,于是见谁都处处讨好,府里谁往他脑袋上摸一把都乐意。谁知现下跟了丞相之后,这猫儿竟然还生了脾气,只许丞相摸之抱之,连陈仪想要同它亲近一会儿都不太容易。
想到这儿,陈仪不禁轻步上前走去,想要趁那胖猫儿熟睡之时摸上一摸。
可还未等他走近,便看见张鄜缓缓睁了双目,便只好抑下心中的遗憾,屈膝恭敬地行礼道:
“大人。”
“嗯。”
张鄜应了一声,支着竹榻起了身:“东西带来了?”
陈仪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方盒,开盒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条佛珠手串来。
那珠串足足有一百零八颗,不仅异香浓郁,且颗颗色泽莹润,玄黑中竟还蕴着几丝深厚的血色。
“文若大师让我传话,说大人先前那串绿檀佛珠磨损太过,即使用新珠替换,也回不到原样了,与其纠结于一个残物,不如让您与其了断,故而大师未将其修补便原物返还了。”
陈仪垂着头给张鄜呈上了手中佛串:“大师还言,大人您平日忧思太过,极易损伤性体,故而将这串一百零八颗的小叶紫檀赠予您作补偿,愿您心根清净,早忘前尘,断除这世间一百零八种无量烦恼。”
第11章 黄粱(十一)
“残物……”
张鄜将盒中那串绿檀捡了起来,垂着眼静静凝视了半晌,指腹抵着佛珠摩挲了一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将其放回了盒中:
“既是如此,便收起来罢。”
“是。”
陈仪将那串一百零八颗的小叶紫檀佛珠取了出来,低着头一圈一圈地替丞相戴上。
这时,方才午憩的胖猫儿也适时地醒了过来,顶着个大脑袋晃晃悠悠地爬了过来,好奇地望着垂在张鄜腕间的珠子瞧。
“说来,自小公子与乔二在书院闹出那事已过了快半月,却也不见秦国公遣人来登门拜访,只有书院的几位先生送了赔礼过来……”
陈仪抬眼望着张鄜,却见他拾起手中竹枝,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了三两下,不一会便编出个扁小的蟋蟀,胖猫儿盯得眼睛都直了,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扑扇,似是在疑惑他是如何做到的。
“不来便不来,此事错不在暄儿,若旁人议论起来,我们也问心无愧。”
张鄜云淡风轻地回道,手上却又将那竹蟋蟀拆了,对折了几番,从掌中变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竹蝴蝶来。
陈仪叹了一声:“我是担心大人,那乔敦如今做了皇上的妻舅便敢对大人您如此不敬,四皇子若是与他女儿成了亲,日后成了储君登了基,那大人您……”
“乔敦并非蠢人,亦知圣上封他的大司马只是虚职,只要大宛的三大营还在我手上,他便不敢明着对我如何。”
“至于日后……”
张鄜顺手捏了捏胖猫儿肉乎乎的脸颊,将竹编的蝴蝶予它玩:“日后的事便日后再说。”
“近日我倒是有份礼要送与乔大人。”
咸元三十五年夏,皇帝于西华园设宴作“观荷会”,采菖蒲,熏艾叶,宴请朝中文武百官与宫中妃嫔皇子于园中同聚,一道庆贺端阳佳节。
钟淳仰着头,桌上的金背花鸟黄铜镜映照着后头三三两两的身影。
侍女们为丞相穿上钧玄深衣,又替他腰间缠上了紫金绶带,最后将那如墨长发用顶漆色长冠高高竖起,待收拾妥毕后,便安静地一一退下了。
他抖了抖耳朵,还欲再看,却见那镜中人已然转身朝门外走去,于是便迈着爪子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只见张府门口停了辆兽首彩漆画轮车,车头为龙象,由四匹健壮油亮的黑马拉着,每匹马身上皆佩锡鸾之饰,远望上去奢华异常。车身敞如楼阁,四幕有碧绿的帘幢依依地垂着,车檐下还悬着四角朱红的璎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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