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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呼喊的人马,满野是呼号奔窜的男女老幼,在烟硝烈火中一片朦胧,一张张扭曲痛

苦的面庞;一滩滩触惊心的鲜血;一根根沾满鲜血的长枪和长刀;一颗颗滚动的头颇;一段

段残碎的肢体。

其中,有他似曾相识的扭曲面庞和人体。

接着,景物变了。

残破的村落,燃烧着城地。

一个哭泣着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是个眼睛尚未睁开的乳娃娃。

一个高大魁伟的人,腰间佩了一把雁翎刀。左肩有一只包裹,右手握了一把斩马刀。

所有的景物、人影,都是檬檬陇陇的,飘飘忽忽,如真似幻。

他耳中,似乎听到了他似乎熟悉却又极端陌生的语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娘子,

我去了。把宏儿教养成人,辛苦你了。”

景物又变了。

孩子长大了,脑后多了一条丑陋的小辫子。

城里,新建了城中的城,叫甚么?哦!满城。

天灾似乎减少了些,生活也改善了许多,日子似乎比从前好过些。

这一天,来了这么一个人,一个丑陋的人。

同时,带来了一把雁翎刀,刀有许多缺口,锈迹不忍卒睹。

一只骨匣,里面盛了满匝的骨灰。

“这是光宇老弟的遗世仅有物件。”丑陋的人说,声调苍凉:“在战场上,他救过我,

我也救过他。那天,我率领一百五十骑进城夜袭,后路已断无法返城。清兵凌晨薄城,傍

午,械尽粮绝的孤城终于沉沦。

“巷战三天三夜,卫军战至最后一人。光宇老弟归天时,位于一处十字路口,他身四

周,清兵横尸一百十二具。我在南乡养伤,赶回城找到他的灵骸,葬在临河向北的山冈上,

称之为英雄墓。”

这里,是湘潭的蟹山,也面对着一流何。

这里,原来也有三十座英雄墓。

星殒孤城,何太师在这里殉国尽忠。

这里,是十二义上十人随从尽忠埋骨的地方。

“李夫人!”丑陋的人说:“我已经残废,但武功的基础还在。把孩子交给我带走,我

要教养他成人。

“听光宇老弟说,李家是不大不小的一族,流寇洗乡屠城,全族五百六十人几首死无子

遗,家仇国恨,水难或忘。所以他平日一再向我表示,要拓我把他的孩子教养成人,要他切

记国仇家恨。”

国破家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有的景物,部股膝跪俄,模模湖湖,似假犹真。

因为,这些过去只存在他的想象之中,想象中的景物应该模糊,他不曾目击事实的经

过。

当他真正了解人事时,天下已经承平;至少在他的故乡已经承平了。

家价国恨,家仇国恨!

过去,已经够了。

未来,未来是甚么?他没有未来,不需要未来。

无尽的杀戮,永无休止的冤冤相报。他杀人,人家也杀他。历史充满了血腥味,人就在

血腥中生存、死亡。

他热血奔腾,虎目中横糊的恍格神情消失了,哀伤的神情消失了,瞳孔又有了意外的变

化。

家仇国恨!这四个字从他心底响起,先是隐雷似的上升,然后越来越响,终于成了震耳

的殷雷。

他的手,搭上了箫。

与他并肩而立的妇人,看到他突然的变化,还来不及有所举动,突变已生。

箫,突然指向欲有所反应的妇人。

这是一支极为平凡的、任何乐器店皆可以买得到的斑竹箫。但在他手中,却是可怖的杀

人利器。

四十多年前,武林朋友闻名丧胆的天魔林峰,手中的一根尺八檀木小手杖,不知敲碎了

多少人的脑袋,天魔卅六打,从没听说有谁能从卅六打中幸存。

没有人知道这位凶魔的下落。更没有人知道,这位凶魔参加抗清的义军几首马革裹尸战

死沙场。

“我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他凛然说:“这里埋葬了卅位民族英雄,他们流芳千古,

是湘潭城的光荣。在大河南岸某一座城外西北的山冈上,也有一座相同的英雄家,史家把他

遗忘了。

“虽然不能流芳千古,但他仍然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我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也不想在

这儿沾血腥亵读英雄们的陵墓,你走!”

这支平凡的斑竹箫,涌发出一股暗劲潜流,象怒涛般喷涌。

妇人双袖沉重的拂动,发出奇异的罡风呼啸声,连退五六步远出文五六,方能用千斤坠

稳下马步。

“年轻人,你……你多大年纪了?”妇人脸色大变,骇然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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