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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力。远远地,便听到他传来的清亮歌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

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唱的是唐朝诗人王翰的凉州同,歌声嘹亮,但声调低徊,今人闻之心弦为动。

距三位骠师约十丈左右,他下马进入路右的树林。这一带仍是山区,草木繁茂,但吹来

的风是热的,附近的沙砾地反映刺目的阳光、虽在树荫下,仍然有灼热的感觉。

三位镖师的目光,全向这位神秘的青年人注视。

林华卸下马具,端坐在树下,举目四顾,官道上行人绝迹,烟尘滚滚。他喝了两口水,

瞥了远处的三位镖师一眼,冷冷一笑,徐徐解开了小布囊,取出一枝其色翠绿的尺八萧,深

深吸入一口气,脸上神色开始平静,半闭虎目举萧就唇,如同老僧入定。

动人心弦的萧声袅袅不绝,如泣如诉悲凉凄侧,哀切低徊,每一个音符包含着一种哀

伤,似在向苍天诉说人间的不平,即使一个心中没有任何牵挂、哀伤、心事。痛苦的人,听

到这种凄戚的旋律,也会平空生出无穷的感慨,甚至悲从中来,被悲哀所感染,情难自己。

芮师父脸色大变,一蹦而起向同伴惶恐而慌乱地低声说:“快整备坐骑,走。”

李师父满脸哀伤,对芮师父的话毫无反应,茫然地说:“人,谁不为衣食奔忙?但生不

带来死不带去,活着,本来就是艰辛的。”

另一名师父的目光,仰望着云天深处,两行清泪挂下腮边,喃喃地哀伤地说:“娘子,

你要哭就哭罢,其实,人活在世间,干那一行又没有风险?靠天,天有不测风云,靠地,桑

田可变为沧海,靠人,人心鬼诈……”

芮师父不客气地各给了他们一耳光,喝道:“快备马,要赶路哪!”

两人蓦尔惊醒,李师父惑然叫:“芮师父,你怎么啦?”

“备马,赶路,咱们的处境凶险极了。”芮师父惶急地说。

“凶险?你是说……”

“蠢材,你难道没听说过邪剑魔萧?”

这时,萧声已止,弄萧的青年人正泰然自若将萧放回萧囊。

李师父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哎一声惊叫一蹦而起,慌乱地去找坐骑。

弄萧的青年人林华,已经在树旁躺下了。

三位镖师慌乱地备马,慌乱地就道,慌乱地策马狂奔而去。

林华向三人的背影摇摇头,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然后倚树假寐。不久,身后传来

了极为轻微,缓慢脚步声,他不加置理,依然闭目养神。

一只手伸向他腰上的萧囊,轻而缓像是幽灵之手。

手一触萧囊,他的手已缓慢而奇妙地压住了对方的掌背。

久久,对方发话,阴冷低沉,像是鬼魂在低诉:“你刚才吹的是啥玩意?”

他保持假寐的姿态,虎目依然闭着,也阴冷低沉地说:“叫悼魂曲。”

“调子很凄枪。”

“安魂曲更凄怆百倍,你要不要听?”

“我不听,听了我恐怕得流泪。”

“哦!你还有七情六欲?”他的声调提高了些。

“人,那能少得了七情六欲?除非他是行尸走向,或者是先天性白痴。”

“世间没具有七情六欲的人,多的是。”

“你见过?”

“秦岭的十空上人,连云栈的木客宗亮,在下确知他们便是这种人。至于古浪东方五十

里黄羊川的红衣吊客胡荣,也可能是……”

“住口!你这家伙无礼。”

林华睁开虎目,推开对方的手,笑道:“在下还未说完呢,你急什么?如果红衣吊客也

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便不会以念旧的心情,接待从中原来的故友独臂丧门吴斌,更不至于

派人在那三位可怜虫镖师的红货鞘囊上,留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暗记是么?”

来人是个年约花甲,穿灰袍点乌杖的人,去了一双不反映表情的山羊眼,勾鼻、尖嘴、

薄唇鼠须,是属于令人一见便不生好感的人。站在林华身旁,山羊眼瞪视着懒洋洋毫无戒心

的林华,阴森森地转过话锋说:“你很年轻,出道多久了?”

“出道?好说好说,在下一出娘胎,便在江湖上打滚鬼混,出什么道?别抬举我好不

好?”

“贵姓?”

“在中原,大河两岸大江南北,在下无名无姓,人称我浪子。在边塞,自辽东至燕云三

卫,西迄山西杀虎口,我叫亡命客。在川西番境以及南越,我叫汉娃。这一次行脚河西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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