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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触目,整个人只剩下一具庞大的骨架,生命之火似乎渐将熄灭。
枕旁,放着一个革囊,一个革制水袋,和卷着的特制皮护腰,皮护腰上的匕首柄依然光
亮,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刚入房的三个人,突听到病人用虚弱的中州嗓音含糊地叫:“海誓山……盟……别来十
载……音信……绝,一寸离肠千……万结。相见难,易……相……别……”
“客官,好些了吗?”掌柜的高声问。
他用无神的目光搜寻声源,眼前是一片朦胧,久久,方看清了掌柜的脸容。
“哦!是掌柜的,多承关注,好些了。”他强打精神说。
“这就好,也可教小的放心了。客官,小可……小可特来与客官商量商量。”
“掌柜的有何指教?”
“这……今天客人甚多,可否请……请客官迁……迁到另一个地方去住?”
“你……你是说,要叫我走?”他提高声音问。
“客官别误会……”
他猛地挺起上身,一把抓住了掌柜的手。
两名店伙左右齐上,架住他的膀子向下掀。
谁也没料到一个病骨支离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劲。他两手一抄,便分别钩住了两名店伙
的脖子,猛地一收。
“哎……呀……”两店伙杀猪般狂叫,只叫了半声,叫不下去了,只能嘎着嗓子沙哑地
低号,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
掌柜的吓得连退三步,摇手叫:“客官,客官放手,有话好说,有话好……”
他突然放了两店伙,吁出一口气说:“你是个生意人,我不怪你。欠了你的店钱也是实
情,丢掉金银行囊也只怪我自己不小心。这样吧,把我那匹坐骑卖掉,如果找到行家,也许
可以卖一二十两银子,十天半月我便可上路,我会找银子还店钱的。”
“你那匹瘦马,半个月前便埋了啦!”掌柜的苦笑着答。
“你把我那匹瘦金驹弄死了?”他惊叫。
“什么瘦金驹?见鬼,送给屠夫佬人家还嫌懒得下刀呢。”
他叹口气,黯然的说:“那匹马不中青,可真中用,生就铜筋铁骨比任何大宛马并不逊
色只因为体内长了马宝,因此其貌不扬。我这匹马不会自己死的,定然是你们不愿亏草料而
把它给饿死了,我认啦!我那些鞍具总值个十两八两银子吧?”
“不瞒你说,我们这一带很少有用鞍的人,卖不起好价钱。我已替你卖了五两银子,已
用来抵房钱啦!”
“全副鞍具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你却以五两银子卖掉了,真要命。好吧,我已到了山穷
水尽的地步,没话说,你要我搬到何处去?”
“在……在后面有一间柴房……”
“搬就搬。”他咬牙说。
说是柴房,其实却是一座以往用来堆废物的破败小木屋,里面堆满了废家俱烂杂货,板
墙残破,顶上见天,被漏下的风霜雨雪一年年侵袭,废物多已腐败不堪,一股霉臭气息中人
欲呕。店伙早已清出一块三尺宽五尺长的空地,八尺以上身材的他,只能蜷曲在内。
没有人再关心他的死活了,谁知道他是两月前大破土鲁番两万大军,一夜攻占五城,令
土鲁番廿万大军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虎将奇塔(汉人)林华?
目前,他的姓名是林宗如。宗如,是他的辈名,他林家这一辈的排名是宗。
病,缠绵下去,高烧、呓语、昏迷,一阵阵可怕的黑色浪潮淹没了他,一阵阵痛苦无情
地袭击着他,无数幻梦折磨着他。
往昔,他为了找寻爱侣,爱心与信念支持着他,万水千山与艰难险阻,皆无法撼动他。
但这次将爱侣救回,一切希望尽成泡影,他心碎了,他崩溃了,终于心力交瘁,终于像山崩
一般倒下来了。
他送爱侣回到嵩山堡,一言不发将乌锥马与铁胎弓还给杨堡主,要回自己的瘦马,凄凄
惶惶离开了嵩山堡。在压迫回回堡那些日子中,七天七夜他不眠不休,接着心灰意懒凄然南
行,走到清水堡终于病倒。心力交瘁,意气消沉,风寒交侵,心有郁积,不病倒那才是奇迹
哩!
英雄末路,油尽灯枯。
经过这半天的搬动,元气大伤,倦缩在这与世隔绝的庭昏中,昏迷不醒。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抬在一具粗裂的担架上,抬他的不是人,是马。
两匹马并行,中间拦着草草制成的担架,他就睡在担架中。天宇中艳阳高照,晒在身上暖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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