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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糊的印象里,昨晚从诊所回家后,他还听到了外婆和兄长的对话。
“冀安你回来的仓促,近几日都在下雨,房间还没收拾呢……”
“我可以先在小希那里歇息一晚,他今晚也得有人守着……”
——所以确实不是幻觉。
回到青竹镇后,邢望的作息调整得很好,早睡早起,生物钟到点就响,也鲜少有睡回笼觉的时候,今早却有了赖床的念头。
毕竟就身侧残留的温度而言,对方兴许没有比他早起多久。
——能把时间错开多少是多少。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邢望甚至自己都有些恍惚。
最后还是闹钟响起来,声音将邢望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从床上坐起,转而神色怔愣了一下——床头柜上正放着一盏崭新的台灯。
雪夜过后的山中小城依旧安静,就连雨声也停了,邢望下楼时习惯往窗外看去,老宅所处的地势较高,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意味。
“怎么那么早就起了,不多休息一会?”
目光正逡巡着山中晨雾,昨夜萦绕在耳畔的熟悉嗓音却陡然响起。
邢望猝不及防回头一看,便见俞冀安正站在楼梯拐角处,手臂间挽着一件大衣,像是才从外面回来。他站在上方,俞冀安站在下方,楼梯拐角处也有窗户,逐渐温暖起来的日光融化在了兄长身上,仿若金色的细纱,衬着身带风雪的男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昨天已经睡了很久了。”邢望不知怎的回了话,许是因为阳光很耀眼,他窥见了男人仰头注视他时,眉梢携带的些许笑意,话都比平日多了些,“哥,早上好,你怎么回来了?”
话音刚落,邢望便觉得自己想岔了。
这是他的家,自然也是俞冀安的家,兄长回家是很正常的事。
俞冀安却像是看出了邢望眉间的懊恼,所以没有回答,只是边转身朝楼下走去,边说道:“今早外婆煮了汤圆,我怕你吃不习惯太甜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很惦记镇上那家早餐店的饺子吗?”
发现邢望没有跟上来,俞冀安别回头,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怎么了,退烧后早上没有胃口?”
所以他没有问自己有没有退烧,是因为早上就替自己量过了吗?邢望反应过来,急忙跟上了兄长的步伐。
许是因为脚步太匆匆,致使他忽略了心底泛起的些许涟漪。
小城镇的时间过得很慢,尤其是对于困于天气怠于出门的人来说。
许是因为久未见面了,饭后外婆便拉过了俞冀安,开始同他聊起近况。
邢望坐在一旁喝着热茶,若有所思般垂了眸,只因他觉得眼前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好像跟他刚回来的时候一样。那个时候外婆也是这样,紧紧拉着他的手,轻声问他,今年打算在国内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去,学业完成得怎么样,有没有在外面受委屈。
当时外婆问一句他便答一句,回答的时候心里发涩。
其实不难理解老人家的心情,父母去世后,他和兄长久居国外,他其实还有个舅舅,只是对方同样工作繁忙。作为二老的外孙,邢望近几年陪在外公外婆身侧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这也是邢望回国后时常感觉懊悔的一点。
“外婆,我们来到青竹镇才是‘回来’,去国外是‘出去’。”
邢望正思绪万千,便听见了俞冀安的话,老太太显然没有料到大外孙会这么回她,眉眼弯弯、笑了出声:“是啊是啊,冀安说得对,是外婆想岔了,外婆身边就是你和小希的家,想在家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只是别跟这次一样,回来了也不和外婆说一声。”
明明是看起来一贯冷漠淡然的人,现今在老太太面前却认错似地跟着笑了起来:“那不是归心似箭吗?”
热气氤氲在眼睫,入口的茶有些微苦,邢望却觉得身心都暖了起来,眼前温情的画面被眼睛收录,从心底汩汩冒出甘泉。
相比同样寡言少语的自己,兄长的话语实在充满了奇妙的魔法。
正感叹着,便听外婆蓦地朝自己问道:“小希呢,今年怎么不是和哥哥一起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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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不是已经问过他了吗?当时他是怎么和老太太说来着?
好像是以俞冀安工作忙为借口,谈起自己毕业了,在兄长身边闲着让他操心不说,还帮不上什么忙,又刚好想念外婆外公了,所以就先回家了。
的确是个好理由,但是那得是在俞冀安不在场的时候,邢望才能答得顺其自然。毕竟不论如何粉饰,他都深知自己突然回国的原因,而那是无法同家人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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