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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视火光,谢宝因的眼中隐隐有泪:“但我惧。”

两人对视一眼。

林业绥顷刻就明白女子心中所担忧的:“愚昧无知从来都不是生存之道。”

他缓声道:“教人育人,让她阅遍文集,读尽史书,是愿她处世更加聪慧,而非粗鲁与不懂礼数,伤人伤己,难以在世间存活。大隐隐于世,若想要反叛现有不公,并非是与这个世道背道而驰,大肆宣扬自己如何不同,而是要融入进去,悄无声息的改变。”

谢宝因向前俯身,抱着男子脖颈,下颚在其肩上一蹭,不由喟叹:“会很辛苦。”

林业绥顺势拥住女子腰身,覆在上面的大掌是温热的:“所以她很幸运,有你做阿娘。”

“她阿娘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还有我护她。”

翌日鸡鸣,林业绥去祭家庙。

在归来途中,于大道之上忽然有人拦停车驾,而后迅即走到帷裳旁,窃窃低语。

而后继续驱车前进。

男子下车以后,神色晦暗的回到居室盥洗更衣。

谢宝因危坐在案前,翻看用青竹新制的竹简,闻见男子归来的声音,察觉到他的沉默不言后,回头望去:“是不是有何事。”

林业绥神情肃穆,沉默良久:“天子命太子、三大王与七大王共同代为接受元日朝贺。”

谢宝因闻言,指腹被新简的竹刺扎出血珠。

朝贺是国之大事,各地方官及羁縻府州、附属国皆要前来国都,谓重关九译,四裔来朝,依天子性情,绝对不可能拱手相让此事,从而使天子威严被消弱,或被他人夺去。

除非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即使如此,唯一有资格接受四裔朝贺的是东宫,在国有储君的情况下,为何还要让另外两位大王一起。

时至如今,天子居然还在动摇储君人选。

林业绥眉目微敛,拿出随身所携的佩巾擦净她指尖的血珠,然后再裹覆止血:“我要谒见天子,恐有几日不能归家。”

天子多疑燥怒,东宫数次想废,但无奈于士族权势交错,李乙为储君是昭国郑氏以为,各方势力都满足之人,故今日举动才叫人分不清虚实。

然思及近日都是贤淑妃和七大王在侍疾,他心中隐隐不安,怕会生出什么难以掌控的变数。

林业绥眼睑半垂,天子之前突然下诏绝非好心,而是另有所图。

这次进宫,既是搏也是赌。

他笑道:“在家中乖乖等我。”

谢宝因轻应一声。

“好。”

【📢作者有话说】

林圆韫、林真悫:为什么不让我们也乖乖等qwq

[1]先秦《左传·昭公二十五年》:“夫理;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

第123章 是谁的臣【修】

冬一月乙亥。

国都的大雪飘舞如故。

尚书台的馆舍内的灯烛焚烧了整夜。

还未鸡鸣, 不能安寝的男子从榻上坐起,双足赤着踩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微微躬身, 手肘撑在腿膝处, 长指轻摁慢揉,舒缓着皱成山川的眉心。

随即,他收回手,起身蹬着木屐走去衣架前,取下错金大裘搭于肩, 又缓步去窗牗前,一只青筋凸显的手将其推开, 然后席坐在火盆旁,伸手拿起放在铜盆耳上的木箸,不徐不疾的把那些被焚烧成灰的薪炭拨开。

只见里面露出火星。

他夹了块乌炭置于其上以后,始终都沉默着, 看它从黑变红,最后化为灰烬。

林卫隺获赠工部侍郎,此是天子对博陵林氏的恩德, 在这个天地之间, 只要是恩德就需要酬报。

但自朔日以来,已经过去三日。

天子依然不愿见他。

而七大王、贤淑妃能常常出入天子寝殿。

居于东宫的李乙开始为此忧虑。

室内漏刻响起清亮的一声滴答。

林业绥看过去。

鸡鸣时分。

很快, 他又看向宫室外,凌乱的脚步声太过聒耳。

长生殿的舍人一身黑色直裾袍, 头戴巧士冠, 躬身而来:“陛下身体已有所痊愈, 要召见林仆射。”

林业绥淡漠的望其一眼。

尚书台的内侍也奉匜奉巾前来。

他濯洗好双手以后, 接过手巾, 慢悠悠的擦净,随后矜坐在案前,端起热汤饮用,清冷的视线落在殿檐下的舍人身上,不置一言,似是有意拖延。

舍人小心出声:“林仆射。”

散发披衣的林业绥放下漆碗,语气淡如水:“仪容不整,某不敢面见天子。”

舍人噤口,不敢再言。

等至昼漏九刻,男子才起身去更衣束冠。

然刚出馆舍,又有一舍人匆匆前来,似乎要寻谁,待见到男子,脸上躁动的神色有所缓解,但见到常常侍立在天子身旁的内侍的时候,迅速恭敬的低头弓腰,疾步而行,在与擦身而过的短短一瞬,快速低声说出几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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