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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众人里,大概也只有半成是真心热爱科学的。
其余都是想要一睹这位全世界最当红科学家风采的附庸风雅之辈,这些人对科学的热情,总是短暂的。
现场问题出现的频率渐渐降低,直到最终再没有洋人举手提问。
于是一位身材微胖、戴着小圆眼镜的圆脸华人青年,终于有机会提出他的问题。
他放下已经举了半晌的手,从听众席后排站起身问道:“博士,请问你对英国奥利弗·洛奇爵士的唯灵论研究有何看法?”
一战和西班牙大流感这两场天灾人祸,带走了数以亿计的生命,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中青年人,同时也给欧美留下了许多要承受暮年丧子之痛的老年人。
于是唯灵论在此期间逐渐兴起,人们纷纷都想通过这种所谓“心灵交流”的方式,来获知已经阴阳两隔的亲人在那边的消息。
其信徒中最有影响力的两个代表人物,一个是上面提到的英国伯明翰大学前校长洛奇,另一个就是写出了鼎鼎大名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柯南·道尔爵士。
洛奇在一战中失去了儿子,而道尔则是在一战和流感当中,失去了儿子和弟弟。
两人在和故去的亲友“通话”的同时,还不忘大发慈悲之心,试图帮助更多与他们同病相怜的人。
于是洛奇和道尔分别到美国各地开展广泛演讲,唯灵论也随之甚嚣尘上。
听到这个问题,台上的主讲人却是脸色一沉,一改之前的好脾气,十分不屑地飙了一句法语:“Ce n'est pas sérieux!”
德琼一阵尴尬,等了一会儿,发现主讲人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这才用英文缓缓道来:“博士说,这个问题是不足为道的。”
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导致场内的热情重燃。
见听众全都意兴阑珊,查特莱决定提前结束这场讨论会:“如果不再有人提问的话,我们就将……好吧,那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后排角落里站起来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人,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太流利的德语开口说道:“博士您好,在我国古代有个哲学家,名字叫做惠施。他曾经提出一个观点,叫做‘今日适越而昔来’,意思就是今天才出发到越地去,昨天就已经到达那里了。这个观点里蕴含着一个有趣的问题,即人能不能回到过去,或者像英国作家威尔斯的小说《时间机器》里说的那样,做一次穿越时空的旅行。”
铺垫一番之后,陈慕武略作停顿,然后抛出了自己的问题:“爱因斯坦先生,请问您觉得,回到过去或者前往未来的时间旅行,存在吗?”
第02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听到这个问题,眉间已经拧出了一个“川”字的《申报》记者赵君豪,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本以为场内的两个同胞,还能称得上是辛弃疾《贺新郎》里所说的“知我者,二三子”。
没想到他们提出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不靠谱。
面对爱因斯坦这位举世闻名的大科学家,留洋归来,又顶着北大前教授的名号的张乃燕,提了一个姑且还算是在哲学范畴里的问题。
只不过,他在今天这种完全唯物的场合提了这种唯心的问题,更像是对科学的一种侮辱,所以才让爱因斯坦略有不快。
而另一位不知姓字名谁,肥马轻裘的年轻公子哥儿更是过分,他从开讲伊始就靠着椅背梦起周公,临近结束才堪堪醒来。可谁又能想到他在醒来之后,竟提了一个连哲学都算不上的玄学问题?
还什么时间旅行,他这是做了什么春秋大梦?是拿着斧子看了局仙人对弈,还是进山采药和仙女拜了天地?
他们两个人的这种表现,不但说明不了自己热爱科学,反而更会让在场的这三百多位洋人看不起中国,还不如干脆从一开始就别参与这场讨论会。
赵君豪暗自腹诽,出现如今的这种情况,恰恰说明了国人对谁都能谈上两句的哲学趋之若鹜,而对揭秘世界本源的科学视若漠然。
殊不知,研究哲学,如果没有科学根底,便不能窥其门径。
我国同仁和这位发明了科学大革命之新原理的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失之交臂,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甚至都已经在心里草拟好了此次报道的标题,《爱因斯坦二次过沪,国人兴致依旧索然》。
就在赵君豪思考的同时,台上的爱因斯坦也已整理好自己语言:“这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我想相对论能解释这个问题的一部分,而热力学第二定律能否定剩下的另一部分。
“我记不太清是哪一年,应该是上一次在博洛尼亚大学开世界哲学大会的时候,法国的朗之万提出来过这样一个‘孪生子悖论’:一对二十岁的双胞胎兄弟,弟弟留在地球上,而哥哥却乘坐一艘接近光速的银河列车离开地球作宇宙旅行。等哥哥五年之后回来,他还是二十五岁的青年,而留在地球上的弟弟已经是九十五岁的老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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