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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慕武带着的那六斤冬笋,跟着他经历了两天的奔波,从上海来到北平,如果再不赶快交到别人手上,恐怕就会成为一团咬不动的柴火棍了。
从北大出来,他又回了一趟东板桥的马宅,带上另外三斤冬笋,又叫了辆洋车,直奔八道湾。
再叫洋车时,陈慕武仍然有着不小的心理压力,但主要是他对北平的地理不熟悉,不知道这次的地址在哪里,只能求助于他人了。
这次的洋车夫不像早上的祥子那样健谈,倒像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地拉着车跑。
这就给了陈慕武很充分的思考时间:他一直很好奇这家的男主人到底是怎么选的房子,才能同时实现离工作的教育部和兼职的北大都很远的效果。
说起大哥陈慕侨的这位故交周启孟,可能各位读者老爷们还不太清楚此人是谁。
但说起他的名字周作人,可能很多人就会感到熟悉了。
再说到周作人的大哥周树人,那可就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没错,通过陈慕武的大哥,和鲁迅先生的二弟,让他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也产生了联系。
1905年,浙江省公费选派了一百名学生留学日本,专攻师范,俗称“百名师范”。
陈慕武的大哥陈慕侨,还有陈慕武如今借住在的马裕藻家的夫妻两人,一同入选。
陈慕侨是邵兴府上虞县人士,马裕藻是宁波府鄞县人士,宁绍两府自古就是一家。
因而虽然马裕藻比陈慕侨大了七八岁,但同在异国他乡的两人,很快就亲近了起来。
第二年,周作人也紧跟大哥的脚步东渡日本留学,他和陈慕侨同龄,又同是邵兴府人士,所以两人也就自然而然地玩到了一起。
陈慕侨在日本留学的这几年,交到的朋友当中,顶好的就属他们两个。
回国之后,马裕藻进入北大,当上了国学系主任,周作人也再次跟随大哥的脚步,同样到了北平过生活。
而陈慕侨则因为想要找一个离家近的工作,所以回到上海,进入到了南洋公学。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朋友三人分隔两地,但彼此之间的书信往来,却从未断绝。
在得知自己的小弟将要去北大讲学,陈慕侨立刻就想起来了自己的这两位好朋友,于是分别给两人拍了电报,请他们多加照顾,并询问是否用空房间,能让自己的小弟借住十天半个月。
周作人本身就是寄寓在自己大哥买的房子里,家中女眷又颇多,所以不便安排。
幸好有马裕藻在回电中传来了肯定的回复,才能让在北平的陈慕武不至于沦落到没有一个安身之处的地步。
“先生,八道湾胡同已经到了。”
车夫的呼唤让神游物外的陈慕武重新回过神来。
他拎着包袱从车上下来,付好了车钱,再一次叩响了深宅大院的黑漆大门。
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露出了头:“你找谁呀?”
“我叫陈慕武,来找周启孟先生。”
“找我父亲呀?那请进来吧。”
他这才把大门敞开,陈慕武也跟着走进了院子。
“爹,爹!有人找你!”
小孩子一边迈着小碎步,一边向后院叫嚷道。
“丰儿少爷,小点声,大先生正在房里读书呢。”
一个女仆打扮的中年妇女操着乡音,小声劝诫着眼前的这个小朋友。
大先生?难道是指鲁迅吗?
陈慕武在心中暗想。
他跟着小孩子来到后院的西厢房,就见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已经来到了门口相迎,想必这人一定就是周作人了。
“周二哥,小弟陈慕武,特来拜访。”
“像,真像!汉臣哪,你真像是和你大哥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快请进屋吧!”
陈慕武暗自腹诽,还说我和我大哥长得像,您和您大哥那才叫像呢!
也不怪陈慕武这么说,周作人要是能把光头上的头发留起来,那就活脱是一个鲁迅第二了。
周作人把陈慕武领到八仙桌旁,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两侧。
他的日本太太羽太信子,紧接着给陈慕武奉上了一杯茶。
陈慕武把包袱放到八仙桌上:“周二哥,这是我大哥托我带来的三斤冬笋,在路上过了两天,不知道还有多少部分能吃,你可要尽快吃掉。”
周作人吩咐妻子把冬笋送到厨房,让今天中午多添一道干烧冬笋。
然后他便拉着陈慕武话起了家常,聊他大哥陈慕侨的近况,聊去年浙江省发生的那场水灾等等。
两人东拉西扯,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正午时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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