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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开手之后,老舍向他身边的那位戴着眼镜的年长者介绍道:“老许,这位就是你一直想要认识的陈汉臣先生。

“汉臣兄,这位是许地山先生,他去年从美国的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目前正在牛津大学读书。”

“原来是许先生,久仰久仰。”

陈慕武这倒不是客气话,是因为他在小学时候学过一篇语文课文,题目叫做《落花生》,其作者正是眼前这位许地山。

许地山比身边的老舍更为激动,他对着陈慕武又是一通称赞夸奖,什么“中华之光”,什么“国人脸面”,什么“上知天文下晓物理”,各种吹捧的词汇,就像不要钱一样,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客气完之后,三人来到房间里的客厅之中。

本来自己家里住进来两个中国人,租给他们房子的房东就有点不乐意。

但谁让她穷,必须要指望这两个中国财神爷的那点儿租金来过生活呢?

但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给她钱的中国客人,那房东对待陈慕武的态度,可就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

她重重地把装有红茶的托盘砸到餐桌上,里面的开水都被震得溢出来了不少。

老舍当然也看出来了现在的窘境,可没什么办法,他又不可能去呵斥房东,只能赔笑道:“汉臣兄,您别介意,我们寄人篱下,只能低头。”

陈慕武回想起自己当初刚住进布朗太太家里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差不多,只因为他是剑桥大学的学生,所以才稍微高看那么一眼而已。

他本想给老舍的房东亮一下自己今天上午才获得、还热乎着的皇家学会的徽章,但估计这个伦敦乡下的妇人多半不会认识,也就只能作罢。

“舍予兄……”

陈慕武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老舍给拦了下来。

“老陈,我们彼此称兄实在太见外了。不如就按照姆们北平的称呼,和我一样,在姓前面再加一个老字好了。”

“好的,老舒……不对,舍予兄啊,你怎么能占我便宜呢?”

不愧是北平人,又创作过不少段相声,他这伦理哏使用真是轻车熟路。

陈慕武一个不小心就被绕了进去,自己直接降了一辈,成了老舍的侄子。

“汉臣别介意,我只是觉得一直‘兄’、‘兄’的称呼很见外,所以才和你开个小玩笑。你继续说你的。”

“我从城里来,坐了半个多小时的火车,下车后又步行了十几分钟,才找到你这里。你在城里的伦敦大学上课,每天花在路上的往返通勤时间,岂不是都要一个多小时了?”

“唉,那有什么办法。伦敦城里的房子贵得很,就连老许有国内庚子赔款供给的官费拿,他都住不起,更何况我这个每年才挣二百五十英镑的臭教书匠呢!即使是这间房子,还是有相熟识的牧师担保,我们才能租得如此便宜。所以有时候房东对我们稍微不客气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舍仍然对刚刚那个房东的表现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还在尽力向被轻薄对待了的陈慕武解释着。

陈慕武没管那个房东的事,他听到了老舍刚才说,自己每年的工资是两百五十英镑。

这钱虽然不算多,但可绝对不算少的。

狄拉克每年只有布里斯托尔大学的一百四十英镑再加上圣约翰大学的七十英镑,才两百一十英镑,他就能在剑桥大学过得富富裕裕。

虽然伦敦的物价比起剑桥郡来是要贵上一些,但老舍总不至于过得如此捉襟见肘吧?

刚一见面的时候,他只见到了老舍的袖口,现在面对面坐在餐桌两侧,陈慕武更是发现了老舍西服胳膊肘上的光,要比袖口还亮上许多。

“舒大哥,恕我冒昧,这两百五十英镑虽然不多,但也足够在伦敦过得舒服了吧?为什么……”

陈慕武干脆打了直球,如果老舍挣得钱有其他去处的话,他觉得自己也能稍微支援一些。

老舍也毫不避讳这个话题:“老陈哪,你有所不知,如果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那当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在国内,我还有一位老母需要赡养,每个月的工资里,我都要抽出一半的钱汇回国内。”

难怪如此,那一年一百二十五英镑在伦敦生活,日子就确实要过得捉襟见肘了。

陈慕武有心直接掏钱,但又觉得总像是在施舍,怕对方面子上过不去。

他一边闲聊起其他的话题,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帮老舍一把。

“老陈,我看报纸上说,你今年被选为了皇家学会的成员?你这次来伦敦,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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