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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每多从火车上搬上搬下一次,就会增加一分遗失或者损坏的风险。
所以陈慕武只能放弃了从唐山下火车,回母校拜访的计划,而是改为给自己的老师写一封告知选拔留学生的信,在站台上投入到本埠的邮筒里。
京奉铁路是京奉铁路,津浦铁路是津浦铁路,虽然名义上都归民国的交通部管,但是却分属不同的铁路局。
更尤其京奉铁路已经完全由奉系掌控,每年他们都把这条铁路上的大部分油水收入囊中,根本不给交通部拨款,基本上属于是独立运营的一种状态。
交通部对这种情况根本就无可奈何,只能治标不治本地用禁止京奉津浦办联运列车来反制。
因而奉天买不到津浦路上的火车票,只能在北平或者天侓站购买。
好在天侓也在奉系的势力范围之内,又是张作霖在关内的老巢之一。
张学良也给陈慕武买了津浦路上的车票,但仍然需要他在天侓站中转一下,在这里取别人给他送来的车票,顺便再换乘一列新的南下火车。
既然张学良已经帮他安排好了行程,陈慕武也就没再去打听车票买的是哪一天。
他想当然地认为为了能续上旅程,这两次列车的到站和发车时间应该是越接近越好。
但是刚走下火车,陈慕武就在月台上看到有人举着接站的牌子。
牌子上用毛笔写着的大楷汉字,不是“上虞陈先生”又还能是什么?
只是举牌子的人有点在陈慕武的预期之外,他原本以为,这个人作为张学良手下的青年才俊,穿的应该是笔挺的奉军军装。
但没想到,这个来接站的人,却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鼻子上还夹着一副角质框架的眼镜的中年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打扮。
陈慕武在心中暗赞了一句,张学良有心了。
他可能是怕一个派一个穿军装的手下来会吓到自己,也怕写自己的全名会在站台上引起意料之外的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让这个人穿着便装。
因为天侓不是这列火车的终点站,所以留给两个人下车的时间十分有限。
慌慌张张地把行李从车厢中搬下了车,留下奥本海默在那边一边清点一边看行李,陈慕武快步向举着牌子的这个青年人走去。
中年人还在东张西望,直到陈慕武走到他的面前,指了指牌子上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相互确认完身份,又经过了一番仔细的交流和询问,陈慕武才在心中大致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敢情,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
接站的人根本不是张学良手下的奉系军人,而是另外的一派来路。
中年人自称是南开大学的工作人员,并且出示了相应的证件。
他说是受到了张校长的委托,邀请陈博士到南开大学做客参观访问。
至于陈慕武从天侓南下的火车票也无需担心,张学良已经派人订好了两天之后去往浦口的火车,到时候陈博士只需要按时登车就可以了。
作为现在中国大地上唯一一条沟通了南北方的铁路大动脉,津浦铁路上的车票一向很紧张。
就算现在出站,再到天侓东站的售票处买票,陈慕武也买不到当天能南下的火车,说不定还会排到半个月之后。
虽然归乡心切,现在这种情况,陈慕武也就只能接受中年人的一番“好意”,跟着他一起去了南开大学。
《骆驼祥子》里祥子拉的那个人力车,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
在北平,人力车被叫做“洋车”,是东洋车的简称,东洋正是指这种人力车的传入地,日本。
在上海,因为车厢被刷上黄色油漆,所以被叫成“黄包车”。
但是在天侓,这里的人们更爱把人力车叫做“胶皮(车)”。
出了天侓东站,三个人雇了四辆胶皮车,多出来的那一辆,是专门用来拉行李的。
纽约富商家的公子奥本海默,来到中国之后又接触到了新鲜玩意。
他第一次坐人力车,对这辆车上上下下都感到好奇。
但奥本海默同时也很怕行李从那么高的车厢当中掉落出去,于是乎双眼紧紧盯着,一刻都不敢松懈。
坐在奔向八里台的南开大学的胶皮车上,陈慕武那个被火车颠簸颠散了的大脑,终于重新聚合到了一起。
他没心情去关注左看右看的奥本海默,而是开始复盘今天突如其来的这件事。
陈慕武觉得,这背后“坑”了自己一把的人,多半还是奉天的那位张学良。
对手眼通天的张公子来说,既然他能在一天之前,买到两天后的津浦路车票,那么买到今天的应该也不成问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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