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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移时,翠羽端着洗面汤推开寝间的门。

一入内,便瞧见榻上的商凭玉,这让她心下一愣,又转头瞧了瞧若无其事端坐在妆奁前的容消酒,眉梢登时染上喜色。

“恭喜大娘子守得云开。”她将洗面汤放在案上,走到容消酒跟前小声恭贺。

容消酒秀眉微挑,只稍怔愣片刻,便明白她意思。

随即面色一沉,贝齿轻咬着下唇试图压下心中不适。

“这样看来,昨儿夜里大娘子无故出门,还弄得一身水渍,想来是去了湢室,与侯爷在一处。”

翠羽越说越大声,那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后。

容消酒身子一僵,羞耻到极点,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却听榻上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极轻,在此时此刻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容消酒深吸口气,抓住翠羽要替她束发的手,咬牙道:“再说话,日后便不必来房里伺候了。”

翠羽圆溜溜的眸子瞪得老大,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却只一瞬,她便豁然开朗:“奴明白奴明白,大娘子面皮薄,再不说了。”

这关她面皮什么事?

容消酒只觉一口气梗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能。

“您瞧,奴光记得恭贺您,倒忘了跟您说那淮园大娘子正在正房候着,徐妈妈已在帮您接待了。”

容消酒指尖揉上眉心,沉声回:“难为徐妈妈了。”

“今日宫里折桂宴,自然都早早起来装扮,淮园的大娘子也算好心,竟亲自过来提醒您。”

容消酒自然明白,一想到上官棠那趾高气昂又率真直爽的性子,她简直又爱又恨,倒有些不知如何与她相处才好。

“姐姐去宫里,可要保护好自己,莫被人欺负了去。”

榻上的人边说着边利落起身,那身上里衣丝滑垂坠着,纵是躺了好半晌,也没见压出半点褶皱,反倒显得整个人矜贵雅正。

他拿过昨夜便放在熏笼的衣物,去了屏风后。

再出来时,已然穿着整齐。

容消酒此时刚盘好发髻,从妆奁一众钗环中,挑出一支莲形白玉钗,递给翠羽。

“只佩戴这支钗,旁的装饰便罢了。有灵刚走,便不必过分打扮,得体便好。”

蓦地,她垂了眸掩下满眼落寞。

商凭玉站在一侧将她全部反应尽收眼底,他双唇紧抿,抬手刮了刮眉尾,寻了个矮凳在她身侧坐下。

“姐姐,实在对不住。”

他言语诚挚,语气中带着十分明显的愧疚。

这般突兀地开口,让容消酒摸不着头脑。

随即转眼朝他看去:“你…”

商凭玉握紧了护腕,轻咳一声:“我…我有公务在身,不能陪姐姐进宫,故而实在对不住姐姐了。”

容消酒轻舒口气:“无妨,你只管去做自己的事便成,无需在意我。”

“怎能不在意,我最在意的便是姐姐了。”他轻笑着,语气不算正经。

正当她诧异这人为何又开始胡言乱语,门边便传来一声轻咳。

上官棠执着手帕,不自然地捂嘴:“当真是新婚夫妇,腻煞人也。”

商凭玉瞥了来人一眼,行礼唱了喏。

“嫂嫂来这般早,故意来偷听我们夫妻俩说体己话的?”

上官棠轻哼:“嫂嫂我哪里有这闲心。”

“今儿折桂宴,看在弟妹头回参加的份上,我便亲自陪着。”

“那便有劳嫂嫂照顾了。”

商凭玉说罢,又揖一礼。

容消酒随上官棠上了马车,一路上倒瞧见不少锦车朝皇宫去。

两人被各自女使搀扶着下车,步行入了宫门。

“待会儿放机灵些,听着我叫甚,你跟着叫便是了。”上官棠扬着下巴提醒。

“这不是商大娘子。”

容消酒还没来得及回应上官棠,身后便出现一佩花冠的妇人。

妇人朝容消酒扫了一眼,便视若不见,热络地与上官棠寒暄。

好半晌,上官棠将容消酒拉到身前:“倒忘了介绍了,这位……”

这妇人哼笑出声:“不必介绍了,这位想来便是容国公府的大姑娘,你家二哥儿的娘子。”

说话时,她眼中尽是打量,语气中的嫌弃毫不遮掩。

上官棠同样觉察出这人语气中的不善,深吸口气:“既然晓得,那便不必介绍了,宴上再见。”

说罢,拉着容消酒就走。

妇人却是揽住上官棠胳臂:“商大娘子要不跟我一路吧,我有好些事情要与大娘子说道说道。”

容消酒眉峰微颦,面上得体颔首:“嫂嫂去吧,来之前你同我说过该往哪儿去,我自不会迷路。”

上官棠抿唇,朝她摆了摆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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