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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一块儿坐在院子里吃了,几个附院来的人风尘仆仆了一天,早早上楼洗漱休息,没多久院子里就空了下来,迟佑庭翻出手机里的录音,戴上耳机,开始逐字逐句地记笔记。
录音东西太乱,他写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往回倒,有时连着大半段都是闲话,便撑着下巴乱晃着视线,见连歧抱着脸盆从一旁出来,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肩背挺拔,一身白毛衣愣是穿出了正装的姿态。
连歧也看见他,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迟佑庭却皱起眉,叫住了人:“你不打算擦头发?”
连歧停下步子:“会自己干。”
“那就感冒了。”迟佑庭按了暂停,摘下耳机,“你等我拿个毛巾。”
他转身上楼,余光瞥见连歧正在看表,心里嗤笑一声,想着自己这多余的关心大概正在耽误连歧宝贵的时间,但话已经说出去,他也不想自己折了自己的舌头,便还是拿了毛巾下来。本以为连歧会很不耐烦,谁想这人正坐在他铺了笔记本的桌边,脚边放着脸盆,垂着眼看他写的内容,表情淡淡的,没有在生气的样子。
“干净的。”迟佑庭把毛巾递过去,拖了小板凳坐下,正要重新戴上耳机,忽然灵机一动,嘴快于脑子地说道,“你能帮我听一段吗?”
连歧正伸手接毛巾,白色布料下,两只手交叠着,因一方短暂的怔愣而将肌肤相贴的状态持续了好几秒,还没等迟佑庭慨叹一句连歧的手真冰,连歧就已经拿走了毛巾,沉默着擦了下头发。
迟佑庭也反应过来,笑着戴上另一只耳机:“我随便说的,别当真。”
他才听了两句话,笔尖便顿在了纸面上,耳侧忽然的凉意让他条件反射地颤了颤,侧过头,连歧拿走了他右耳上的耳机戴上,白色毛巾挂在脖子上,削弱了些他身上遗世独立般的疏离感。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很礼貌地问道:“可以往回倒一下吗?大概倒十秒。”
“哦……好的。”迟佑庭把进度条拖回去,仍然心悸不止,不明白连歧为什么答应了他随口提出的请求,为什么愿意花费时间坐在这里听一段没清除杂音的录音,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为连歧已经指出了他记录中的一个错误,并提醒他接着往下写,迟佑庭慌忙收拾好心绪,埋头记录起来。
一段录音听完,后面还有十几个,迟佑庭不好意思再要连歧留下,便哄骗他已经听完,自己再修改一下就回房间,连歧这才拿下耳机,却没有放到桌上,而是径直塞进了迟佑庭的耳朵,冰凉的触感一触即放,没等迟佑庭回过味来,他已经拿着东西走了。
新海市的冬天不算太冷,但夜里风还是大,迟佑庭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担心感冒,还是放下笔上楼拿外套,发现床上的两床被子正整齐地叠放在一起,连歧不在。他心中疑惑,一边套着外套一边四处张望,推门出去时撞上了梁时,他连忙道歉,梁时脾气很好,反而说是自己走得太靠里,两人随口聊了几句,迟佑庭转身下楼,余光睨见梁时房里的连歧。
他坐在矮凳上,两条腿颇有些无地自容的不适感,坐久了便发起麻来,脖子低得太狠,肩颈那一块儿也跟着隐隐作痛,迟佑庭仰起头,一边按着脖子一边回想刚刚看到的连歧。还是那身白毛衣,垂眼坐在床边,正在看堆在床上的资料,半干的头发柔顺地贴着,把他从一尊冷硬的石膏像变回了一个柔软的人。迟佑庭鲜少见到连歧这样,即使心里知道那两个人八成是在谈公事,但他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不舒服。
半分钟后,迟佑庭把自己这阵诡异的心理状态归结于这张桌子实在是太矮了,他干脆撤掉椅子,找了个坐垫坐着,好歹不用低那么多,伏案听完了剩下的录音,一回神发现已经是凌晨四点,他动了动腿,胀麻后尖锐的痛感差点没让他表情扭曲,迟佑庭便没急着起来,继续趴在桌上等腿缓过来。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在屋檐底下,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11章 小银钩(二)
四点一刻,连歧被闹钟震醒,睁眼看见一旁一动未动的被子,便知道迟佑庭没有回来,他洗漱完换好衣服,打算出去慢跑,临出门时想起什么,折了回来,从旅行袋里翻出一件长羽绒服。
他猜想迟佑庭是因为写笔记才没有回房间,但没想到他直接在门口睡着了,冷风吹得他站在屋内都觉得冷,这家伙还睡得纹丝不动。连歧阴着脸,又上楼拿了体温枪,确认迟佑庭没有发烧,准备把人叫醒,瞥见他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知道迟佑庭可能刚睡着没多久,到底还是闭了嘴,把羽绒服披上去,又从室内拖了小太阳过来,这才出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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