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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就开了自己的车过来,打算祭拜完就回实验室,庄珮之看他低着头在看手机,以为他在处理工作,便没催,喊了连潮上车,两人又坐在车里聊了起来,连潮听得烦,但庄珮之难得心平气和跟她讲话,她也不想触她的逆鳞,硬生生忍着了。

好半天,连歧才出现在车边,跟她们打过招呼,庄珮之这才让司机开车,连潮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到连歧的身影,总觉得他像把一吹就倒的竹竿。

连歧站在雨里接了通来自林祖清的电话,知晓了对方的意思,一时无言,头痛变本加厉地报复着他,使他卡在喉咙里很久的那句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摔了出来:“老师,我今天不太舒服,没办法过去。”

“……怎么病了?”林祖清的语气没太大变化,但多了些浮在表面的担心,深层次的却是对被忤逆的不满,“你的身体底子一向很好,也别掉以轻心,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等收假了会更忙。”

“劳您担心。”连歧忽略了他话里的暗示,“改天去看您跟师母。”

林祖清“嗯”了一声,又说:“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他的头疼仍然没有好转,收了伞进到车里,连歧按着眉心想缓缓,却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开始重影,俨然是越缓越严重,这种情况没办法开车,他便在软件上找了个代驾,对方说过来还要一个小时。连歧放下靠背,给自己定了个四十分钟后的闹钟。

他睡不着,心里记着数,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正犹豫要不要去后备箱里拿医药箱里的止痛药吃一片,车窗便被人敲响了。连歧以为是代驾提前来了,急忙坐起来,一时头晕得不行,差点没吐出来。但胃里没什么能吐的东西,一阵酸水泛上来,又在看清窗外的人的样子时落了下去。

连歧开窗的手都在抖,嗫喏着说:“你怎么在这儿。”

“连潮问我知不知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一副要死了的样子。”迟佑庭脸上带着点讥诮,深吸两口气,压下了喉口蹿上来的火,没好气地说,“到那边去,我开车。”

连歧“哦”了一声,给迟佑庭解了车门,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开关门的动作带进来一阵冷气,连着雨都飘进来了些,迟佑庭把还湿着的伞扔到后边,故意呛他:“弄脏你的车了,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说伞还是人。

连歧被他的话刺到,又没理可驳,低着头呢喃:“没关系。”

短暂的安静过去,迟佑庭一把掰过他的下巴,冰凉的手指狠狠抹掉了他额上的冷汗,咬牙切齿道:“你不能跟我说句好话吗?你就哄我一句,骗我一句,说你不会去,你拒绝了,有那么难吗?”

谁不知道迟佑庭最烦那些把撒谎当成家常便饭的所谓大人,这会儿竟口不择言,主动要连歧骗他了。连歧只觉得头更疼,心里更难受,跟被活剥了似的,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坦,一点也不想迟佑庭因为他而做出这种姿态。

“对你,”连歧眨了眨眼,泛红的眼尾带着些自嘲的笑意,“我不敢。”

早在庄珮之带他见那些大人物的时候,连歧就学会了如何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人面前戴上不同的面具,他可以对着千人有千面,说一百个不重复的谎言,却不敢哄骗迟佑庭一个字、一句话。

他可以不说,但绝不能乱说。

迟佑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在连歧的下巴上摁出一道红痕,溘然惊醒,撤回了手,在导航里输了学校的地址,一路上都相对无言,只有雨水噼噼啪啪的敲击声。

连歧已经很累了,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胶着的气氛,只是用手心盖着眼睛,在心里回想着他和迟佑庭的种种。

他并不是会耽于过往的人,甚至有时候还觉得自己有些绝情,不过半年过去,就已经对连世初的死无动于衷,心里一点波澜也无。可如果今后他只能抱着跟迟佑庭的回忆捱过余生,连歧又觉得未尝不可。

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连歧被电话惊醒,他没注意到迟佑庭瞬间投过来的视线,按了接通,和电话那边的人道歉,说自己不需要代驾了,会补偿他来回的车费,那人才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

“连歧。”迟佑庭盯着远处的红绿灯,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讥讽口气,平静地说,“你觉不觉得你很像伊凡·伊里奇?表面上光鲜亮丽,却连个能叫来帮忙开车的朋友都没有。”

连歧重新挡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迟佑庭说得没错,在身心疼痛的双重折磨下,他连心碎的力气都没有了,便冷冰冰地说:“你是对的。”

迟佑庭踩了个急刹车,看了一眼前方还在倒计时的数字,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连歧一眼:“对个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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