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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佑庭跌坐在地上,跳动着的心脏像凭空消失了,他的胸腔里一片空荡荡的冷意,茫然得有些不知所措。迟佑庭把因翻动而堆在地上的书全部推倒,在混乱的“咚咚”声里,他听到一阵“嘶嘶”的、沙哑的杂音,并不成形,一串串地掼在耳畔,如阴鬼勾魂,吵得他在脸上胡乱摸着,想敲晕大脑,捂住耳朵,手指碰到张开的嘴巴时,才发现是自己在叫。
良久,他垂下手,把书一本本地捡了起来放好,连歧推门进来时,他怀里抱着最后一摞书,正在往书架上摆。
在医院的挂号已经错过,连歧重新挂了新的号,这次没有再排上好几天,而是直接找了熟人插队,定在了今天。但迟佑庭不愿意去,他觉得就算去了医院也只是开一些助眠的药物,没有什么效果,还不如把时间花在其他事情上面。
说这话的时候,迟佑庭眼底的乌青已经很严重,低着头塞书,也不看连歧,而连歧最近也在忙出站答辩的事情,回来得很晚,走得又早,就算他全程都盯着迟佑庭,也只能逼着对方睡上三四个小时,更何况迟佑庭闭着眼睛也不一定是睡着了。
连歧知道他很在意莫须有的污蔑,便没有强硬地要求他去医院,只是强调道:“等结束了一定要去。”
迟佑庭点头答应,摆好了书,转头又马不停蹄地和老师打电话,连歧不好插话,索性坐在位置上处理自己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说话声停了,他也没听见别的动静,觉得奇怪,转过头,才发现迟佑庭竟然坐在门口,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连歧大惊,几步冲过去,握住迟佑庭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迟佑庭摇了摇头,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一个劲儿往他怀里拱着,连歧知道他很难受,没再追问,摸了摸迟佑庭还有些刺手的头发,轻声问他:“是不是累了?”
“嗯。”迟佑庭没想这么软弱,但没办法,他一听到连歧的声音,触摸到连歧的身体,就想把心里的委屈全部说出来,想做一个依靠连歧的无能力人。
“睡一会儿吧。”连歧劝他,“有电话我叫你。”
迟佑庭的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在思考是否要采纳连歧的建议,还没想出一个结论,连歧已经放弃等待,把他抱了起来推到床上,被褥压到下巴。
迟佑庭挣扎了一下,连歧的手停在他的嘴唇上,不容置喙地给他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迟佑庭被他一瞪,强撑的皮就软了下去,听话地闭上眼。连歧的手从嘴唇滑到脸颊,几近于无地碰了碰,很快撤走了。
那个早上迟佑庭没有再接到任何电话,被连歧喊起来吃午饭时,还在疑惑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连歧见他傻傻地坐在床上,走过来拉他,迟佑庭就弯起唇角,迷糊地笑了笑,头低了下去,让连歧要抓他手的动作变成了捧他的脸。
他没看到连歧的表情,只在神智慢慢回笼的过程中,疑心自己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叹息。没多久,连歧揉了一把他的脸颊,说:“起来了。”
连歧把饭买了回来,迟佑庭也没空计较竟然在宿舍吃饭这件事,一直在低头看手机,一心二用起来咀嚼速度都慢了,正按屏幕按个不停,手机便被人抽走了,他抬起头,连歧不悦地说:“吃完再看。”
连歧今天怪凶的。迟佑庭腹诽着,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没来得及吞咽就往嘴里塞,噎得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连歧正在低头看什么,闻声立刻倒了水给他,迟佑庭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脸色有些白,就势靠在连歧的手臂上,闭着眼平复呼吸。
“佑庭。”连歧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鬓角,扎手的头发滚着指腹,让他清醒着痛,又模糊地说着话,“别太逼自己了。”
迟佑庭仿佛没有听懂,也有可能是他不想听懂,要是连连歧都要劝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话,他真的会受不了。他把视线从连歧脸上挪开,手抱着连歧的腰,靠了过去,感受着连歧的心跳声,一边想“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一边抬起脸,用脸颊磨蹭着连歧的下巴、嘴唇和鼻梁,找到一些稀薄的安全感,便停下来,像说给自己听:“我没有。”
没有听到连歧的声音,他就像罹患上了皮肤饥渴症,不断地蹭着连歧的脸,把声音含在齿间,含混不清地说出来:“连歧,我想做。”
连歧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人都累成这个鬼德行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思乱想!他仿若未闻,动手把人往外拉,迟佑庭不依不饶地扒着他,手上劲儿还挺大,连歧原本没想真使力气,见状也只好跟迟佑庭来真的,一把将人掀了下去。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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